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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味。林婉宜一向怕苦,見了這香茶直接皺了眉頭,咕噥道:“我不吃這個(gè)。”從前生病時(shí)的苦藥汁是不得不吃,這會兒她卻不想自討苦吃。 而蓮枝素來摸準(zhǔn)她的性子,見狀便輕輕笑道:“姑娘不怕受了風(fēng)寒,回頭吃更苦的藥了?” “……” 苦藥汁和香茶,苦味一權(quán)衡,林婉宜立時(shí)就斂了小性子,乖乖地接過茶碗。 青花白瓷的揭蓋與碗身輕輕一碰,林婉宜低頭,輕呷一口,淡淡的苦澀味在唇齒間迅速地蔓延開,雖比苦藥汁不知強(qiáng)了多少,但仍然教她柳眉顰蹙。只是蓮枝尚在一旁盯著,林婉宜無奈之下倒是喝了小半碗。等到她擱下茶碗的時(shí)候,整張小臉幾乎快要皺作一團(tuán)了。 這時(shí)候蓮枝卻從衣袖里取出一個(gè)小紙包來打開,里面放著好幾顆果脯。 “這是廚房的小師父給奴婢的,說是新鮮果子晾曬后經(jīng)過加工制成的,酸甜可口得緊,姑娘要不要試一試?”蓮枝一邊解釋著,一邊拈了一顆黃澄澄的果脯遞到自家主子跟前。 林婉宜順手接過,送至唇邊,輕輕咬了一口。 入口時(shí)是淡淡的一股酸澀味,但細(xì)細(xì)的咂品之下,卻又有一絲絲的甜味兒,是清香而不膩味的甜,一下子就把那半杯香茶的苦味掩蓋了下去。顰蹙的眉頭緩緩地舒展開,林婉宜一連吃了三顆果脯,末了難得感嘆道:“沒想到還真挺可口的?!笨v使她不貪口腹之欲,也能咂摸出這果脯與山下街上賣的不一樣來。果rou飽滿,滋味清甜,幾乎很好地把新鮮果子的滋味保留下來,但在此之余又好像多了點(diǎn)兒什么。好像是很熟悉的味道,但卻教她一時(shí)想不起來。 蓮枝把剩下的果脯包好也放在了桌子上,回身時(shí)瞥見自家主子凝眉細(xì)思的模樣,便輕輕一笑,道:“奴婢問過那小師父,他說今兒正好有人到寺里來還愿,送了這果脯來,還說都是那人自己家里種的果子然后制成了果脯呢?!?/br> 林婉宜微微側(cè)過頭,彎唇一笑:“平常新鮮的果子最多能放三五日,做成了蜜餞果脯以后卻不一樣了。”雖然在應(yīng)季時(shí)節(jié)賣的不如新鮮的果子好,但過了季,到了像現(xiàn)在這樣寒冷時(shí)候,能夠被長時(shí)間貯藏的果脯反而更受青睞。 “姑娘如果愛吃,明兒奴婢去問問那小師父,想辦法找到送果脯的人買點(diǎn)兒回來?” 林婉宜搖頭:“不必了?!?/br> —— 靜園的隔壁是歸元寺中另一處專供來寺男香客暫歇留宿的禪院,名曰:無園。此番夜色漸濃時(shí)分,被茫茫白雪籠罩的無園里卻有兩處燈火通明,分別是東西兩個(gè)禪房。東禪房里的燭火搖搖晃晃,很快就被人熄滅陷入沉寂,而西禪房里卻隱隱響起了低語聲。 “哥哥,為什么我們不跟著二嬸一起回家去,要留在這里挨凍呢?”今日留宿歸元寺的人多,所以一直無人住過的西禪房才被臨時(shí)收拾出來,又因著棉被緊張,兩個(gè)人住的禪房卻僅僅只有一床半厚不薄的舊棉被。孟桓緊緊地裹住舊棉被,明亮的一雙大眼里寫滿了疑惑。 正在屋子里來回走動(dòng)的孟楨聞言腳步一頓,面無表情地看向自家弟弟,“我記得有讓你回家去?” 下巴搭在被沿上,孟桓一臉無辜的道:“可我想跟哥哥多待一會兒啊?!?/br> 聞言,孟楨不由得愣住。 他九月初離開陸河村南下金陵,一去將近三月,日前剛剛回來,而孟桓則是昨日才從書院回到家里。即使小家伙如何懂事,隔了這般長時(shí)間再見到相依為命的兄長,也不由變得粘人起來。也難怪從前最不喜歡到寺廟里來的孟桓會在今早他答應(yīng)胡氏一同來歸元寺的時(shí)候吵著要跟過來。 孟楨在炕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腦袋,扯唇道:“放心,哥哥以后不會再離開你們了?!?/br> 孟桓睜大眼睛:“真的?” “嗯?!?/br> 孟桓的臉上綻放出歡喜的笑容,但很快他又想起自己的問題來,從棉被里鉆出來,抱住自家大哥的胳膊,重復(fù)了一遍:“哥哥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不跟著二嬸一起回家呢今天?” 拽過邊上的被子把弟弟再次裹好,確認(rèn)他不會著涼了,孟楨才道:“小孩子別管那么多?!比缓蟠禍缌宋葑永锏南灎T,道,“早點(diǎn)睡,等明天雪停了路上好走點(diǎn)了我們就下山去。” —— 翌日,因著禪房外積雪覆蓋,禪房里面很早便一片亮堂。一夜翻來覆去未曾好眠的林婉宜也早早地就醒了過來,她扭頭從不知何時(shí)被風(fēng)吹開半指寬的窗戶向外望去,晴空明朗,積雪白瑩,煞是喜人的好天氣。倦意被輕易地拂去,她忽而憶及蓮枝曾提起的歸元寺梅花,這會兒倒被勾起了興致來。 由蓮枝伺候著洗漱更衣后,林婉宜便道:“一會兒陪我去梅林走走?” 外面供人行走的小路上的積雪早被人清掃干凈,加上外頭暖陽漸升,蓮枝樂得自家主子出去走動(dòng),自然不會阻攔,便道:“等跟夫人一起用了早齋,奴婢陪姑娘過去?” 林婉宜點(diǎn)點(diǎn)頭。 只是原本打算就主仆二人去梅林走一圈的林婉宜,在陪著小宋氏吃過早齋后就多了一個(gè)小尾巴。 林秋寧大病初愈,小宋氏本不放心讓她冰天雪地的再跑出去,可到底沒耐得住她軟磨硬泡,便只好讓林婉宜多加看顧一些。 梅林離靜園不遠(yuǎn),走過一條半長的曲折小徑,再穿過一道月洞門便到了。 邁步走入梅林,在清晨料峭的寒風(fēng)中抬目望去,入眼皆是一片傲然怒放的梅花。虬枝錯(cuò)落,望而不知林深林淺,卻能清晰地看見近前的梅枝上有一朵又一朵的或雪白或淡粉的小花在斗寒爭艷,而那梅枝細(xì)長,姿態(tài)更是不一。秋水居的墻角處也栽了好幾株梅花樹,林婉宜看過秋水居里綻放的梅花,可此刻再看著這一片梅林,她卻很容易就發(fā)現(xiàn)兩處的不同來。如果說秋水居里的梅花是“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美得含蓄;那么,這梅林則是“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美得恣意。 林婉宜靜靜地看,不由得便看呆了去。而跟在她身邊的小尾巴——林秋寧卻從不是安靜的性子,見著這一片熱鬧的梅林,她便如一只入了花叢的蝴蝶,立時(shí)撲閃著蝶翼飛入花叢,很快小小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虬枝錯(cuò)落的梅林花影里。 蓮枝一直在一旁盯著,瞧見林秋寧跑得沒了蹤影,連忙喊了一聲:“二姑娘,你慢些跑!” 林婉宜被驚得回過神的時(shí)候,恰好看到林秋寧大紅色的衣角消失在梅林之中。 梅林地上的積雪并沒有完全被掃去,擔(dān)心林秋寧會出什么意外,林婉宜吩咐蓮枝追過去以后也提著裙擺跟了上去。 然而偌大的梅林里,梅樹是一棵棵錯(cuò)開栽種的,這般時(shí)候梅花盡放,花影層層重疊在一起,人穿行其中,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