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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先更，再更這邊。

穆修白從床上起來，外頭正是日上三更。李瑄城想是早已起身了，并不在房內(nèi)。穆修白慢慢地挪下床，這回李瑄城實在□□他□□得有些很，他仿佛初嘗性事一般，腰酸背疼。好在李瑄城沒有在他身體里留東西的習慣，倒省去不少麻煩?？赊D(zhuǎn)念一想，李瑄城這個習慣，大概是他流連花叢養(yǎng)成的。李瑄城已經(jīng)而立，照舊無子嗣。

便不由微微皺起眉頭，覺得胸悶難忍更多于酸疼。

床頭已經(jīng)備好了新衣，依舊是無新意的白色，不過比李瑄城那通身的白多了些金線繡成的紋案。穆修白便開始著衣。

待出了門，就見候著的侍女道：“屬下云裳，穆公子要尋主人的話，可以往藥房去?！?，說罷入了室內(nèi)。穆修白想起那些狼藉，面上一緊，只作鎮(zhèn)靜地往院中走。主院很大，走了一時半會地尚不能出得院落到四君子館。將要走到盡頭時，便見江煙飛也似的從一處房間里出來，問候道：“穆修白你醒啦？”

穆修白此時最不想見的就是江煙。后者卻渾然未覺，依舊道：“往后我是不是得換個法子叫你了？小娘親？池主夫人？”

穆修白只覺得面子上將要掛不住，只作沒聽見。偏偏江煙就是要再講一遍，道：“我給夫人問安了！”

穆修白沒由來地交織著一肚子的戾氣，啐了一口，回道：“這一池子你都得叫夫人。”

江煙聽他這樣講，便捏起鼻子，裝模作樣道：“好大的酸味?！?/br>
穆修白不再搭理他，大步走開了去，只覺得諷刺之意越發(fā)明顯。

江煙見他似乎是真的生氣，也不敢跟上去，委屈道：“好大的脾氣。我這才從山下上來。我不打趣你了便是?！?/br>
穆修白出了主院，便到了四君子館處，想了想挑了竹館邊上走?？上н€是未能避開，那紅衣的淺夏姑娘便在藥場，穿過藥場才是藥房。穆修白便施了一禮，道：“淺夏姑娘。”

淺夏笑得春花般爛漫，她生得最好看的就是眼睛，笑起來能把三月風都化了進去。不說李瑄城的眼光都是上佳的。淺夏道：“穆公子起了？”

穆修白微微恩了聲。淺夏便咯咯笑起來，善意地提醒道：“穆公子快去藥房罷，主人在那處。”

穆修白道：“好。”便再施一禮，越過了淺夏。在藥場中小徑里慢慢走過，醫(yī)女們或手執(zhí)竹耙，將藥材往地上鋪曬開來，早春亦是采挖的季節(jié)，便也有大群的醫(yī)女忙著將挖出的根莖類進行擇摘清洗，再走過去，便聽得此起彼伏的一片搗藥聲。語讕池種的大多也是些名貴藥材，不宜栽種或不宜得到的藥材都是依仗廣開的醫(yī)館八方尋得，四時不斷。語讕池不說是這天底下藥材最全的地方，但若是語讕池也得不到的藥材，其他地方更無處找去。

走開不遠，總覺得有目光追隨著，回頭望時，卻見藥場里都是醫(yī)女的素白衣裳，只襯得那一點丹紅有如野火，天空倒是藍得通透，淺夏已經(jīng)和一個醫(yī)女講起了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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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修白并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找李瑄城。但是除了李瑄城，他又要找誰呢。

踟躕了半晌，還是踏入了藥房。李瑄城并不在最外的一間。又往深處走去，也不見人，便又走出來，這才碰上。

李瑄城道：“我以為你要睡到午時?！彼掷锴苤话哑讶~小扇，從最側(cè)一間走出來。

穆修白道：“你在煎藥么？”

“算是。你的寒毒我暫且治不得，得找個好的方子壓著?！庇值?，“珠子帶著么，那物好歹是神器，也可壓制千寒?！?/br>
穆修白點點頭，抬起一臂，道：“在這里的?！庇謫?，“這毒……真的沒法解？”

時隔這許多時日，穆修白仿佛像談起居一般，最不經(jīng)意地提及了這件事。

李瑄城沒有回答，穆修白便追問道：“那我還有多少時日？”

李瑄城不料他問得直白，只道：“一年。若你在我身側(cè)，還可以活三年?！?/br>
穆修白闔上眼睛，微微舒了一口氣，道：“這已經(jīng)比我想的要好了?！?/br>
李瑄城道：“這毒我只是暫且找不出法子，但世上未必無人解。你……不要太過擔心?！北阌行┖蠡谧约寒斎找粫r沖動，將中毒一事和穆修白講明了。

穆修白勾起一笑，道：“好的。三年夠你找出解藥來罷。我不急。”便先入了側(cè)間去。

李瑄城也隨后進了側(cè)間。這屋子是只有擺了幾個小泥爐。邊上只一張小案，上頭雜亂地堆著些書簡，也有攤開了的，邊上還放了張薄紙，一管毛糙的毛筆橫在硯臺上。李瑄城略微一思索，不動聲色地將案上的薄紙抽了去。

穆修白打量了下這屋子，道：“這藥里都是什么？”便蹲下了身子，撿起邊上的火鉗，往那煎著藥的紅泥火爐下頭撥了撥。藥罐子里飄出些中藥味，將這屋子都熏得微苦，好在這兩人都是早已習慣了的。

李瑄城便一溜兒報了一遍藥材名，一面暗里把那張紙往手里里揉了，裝到袖子里去。

穆修白聽罷，只吃驚道：“原來還可以這樣用藥……”

李瑄城道：“這藥的關(guān)節(jié)在于臣佐使?！北阋矊⑺幚硐ば闹v了。

這廂講完，見穆修白蹲在爐前也不言語。正待說什么，卻見那人把頭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聳動起來，發(fā)帶也顫得厲害。就聽那人說：“李瑄城，你袖子里的那張紙，要不要放這爐子下面燒了？”

李瑄城一哂，道：“不必了。不過是張藥方，方才也說與你了。”

“你藏它起來作甚？……莫非是因為字丑？”

李瑄城不作聲。穆修白便笑出了聲來，一陣惡作劇告成的快意。

李瑄城道：“平日里我的藥方都是叫凜冬代筆的……”這兩日我不想近旁有他人。

穆修白道：“息怒息怒，寫字好看就不叫大夫了。我們那邊的大夫，寫字堪比鬼畫符。”

李瑄城微微愣了一會，還是道：“哪邊？”

這整個屋子里，便只留下了藥罐子里沸騰的水聲，這藥罐子的聲音很奇特，像是在嗚咽，它嗚咽著，吐出些蒸騰的白氣，便把肚里的苦澀灌滿了整室。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李瑄城見爐子前的人已經(jīng)僵住，那發(fā)尾領(lǐng)口處，露出雪白的一截脖頸，尚留著歡愛的余韻。便伸了手去，用指腹輕輕摩挲著那處痕跡，再貼上整個手掌，慢慢探到前頭托住了人的下巴。俯身下去時，穆修白便隨著他手的動作扭轉(zhuǎn)了頭，承住了這個帶些中藥苦味的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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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瑄城將人抱到用以小憩的隔間，垂著頭依舊在吮吸著穆修白的繡口。穆修白兩臂環(huán)著那人的脖頸，也回應地十分熱烈。

及去了軟榻，穆修白被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