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喜悅和滿足，除了……

當(dāng)他的目光充滿愛意地流連卓羽的身體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卓羽的耳后，下巴，還有手臂和小腿的幾處地方都有些淡色的疤痕，兩年的時光早已洗褪了當(dāng)年猙獰的血污，可是看在他眼里卻依舊觸目驚心。

他幾乎要忘記了，在卓羽身上曾經(jīng)發(fā)生的殘忍的意外，他只是習(xí)慣著卓羽不能說話的事實，習(xí)慣了用聲音去驅(qū)趕他的安靜，卻忘了卓羽曾經(jīng)也是個完好的人，也許，還是個完美得挑不出缺點的人。

如果卓羽不是啞巴，那他還會選擇自己嗎？沒有這唯一的遺憾，他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沉靜，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寂寞，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極度地渴望著別人的陪伴和關(guān)心。

他可能會很開朗，很活躍，身邊圍滿了朋友，更不乏追求者，他漂亮的眼睛和臉蛋，會迷倒很多人，他出眾的才華，會讓很多人為之傾心，心甘情愿陪在他身邊的，不會只有自己。

如果是那樣，他還會注意到自己嗎？不會的，如果是那樣，他們倆甚至都不可能認識彼此。

是不是有了他的殘疾，才成就了現(xiàn)在的他們？該不該自私地慶幸，卓羽失去了聲音呢？

可是，還是會心疼。

還是希望時間能倒退，他能躲過當(dāng)初的一切。

韓樂低頭，輕輕地在卓羽的鼻尖上親了親，暖暖的溫度，一觸即離。

熟睡中的卓羽抿著唇，眉頭微微皺起，像一只不高興的小狗，連在夢里都鬧著別扭。

很可愛，讓人很想抱在懷里使勁兒地親吻和安慰。

感受到韓樂的氣息，卓羽動了動，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我回來了，吃東西了沒有？”韓樂撫摸著他的額頭，像對待孩子一樣。

卓羽搖了搖頭，似乎還很困。

“吃了再睡，我給你買了甜玉米。”

卓羽揉揉眼睛，不情愿地起來。

肚子早就餓了，可是就是不想吃，也許是在為韓樂剛才留下一句“我要出去一趟”就匆匆離開賭氣？卓羽覺得這個理由太幼稚，可是他怎么能連什么時候回來都不說就走了？

而且，怎么說呢，卓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他覺得韓樂的臉色……

笑得有點僵硬和勉強。

有了昨晚的親密，說了那么多關(guān)于未來的承諾以后，卓羽沒辦法不多想。

他甚至在懷疑，韓樂是不是后悔了？

可是明明今天早上，韓樂抱他抱得那么緊，表情那么認真和深情……

卓羽幾乎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給逼瘋，只好睡覺，眼睛一閉，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然后等他睜開眼睛，韓樂又會陪在他身邊，笑得和昨晚一樣燦爛。

事實上也是這樣，看著韓樂帶笑的眼睛，卓羽的心稍稍放下了一點，可還是不安。

【剛才去哪里了？】

“下去了一趟，快起來吧，我?guī)湍闶⒅唷！表n樂笑著拍拍卓羽的腦袋，起身走了出去。

韓樂在廚房里倒騰，聽見卓羽進了浴室，然后是嘩啦啦的水聲，韓開的話混雜在其中，顯得尤為清楚。

“你知道你自己干了什么嗎？藏了一個地下情人？還是男的！”

“當(dāng)初我走的時候就讓你跟我一起走，如果你聽我的話，現(xiàn)在說不定都當(dāng)上總經(jīng)理了，結(jié)果呢？在人家公司里混財務(wù)？你可真夠可笑的?！?/br>
“你想過爸媽沒有？從小到大他們都慣著你，你要什么都給，我說你什么都爭著你，結(jié)果你去搞同性戀，你真能給我們韓家光宗耀祖，你氣死他們得了?！?/br>
“你還賣房子，背著一身債你還敢賣房子！什么時候把你自己也賣了就皆大歡喜了。”

“你就倔吧你，你現(xiàn)在跟我嚷嚷，等你被騙得傾家蕩產(chǎn)我看你還能不能這么得意?！?/br>
在所有人里，韓樂最怕這個哥哥，那是個比父母還要嚴苛和專制的存在，從他讀書，交朋友，到工作，買房子，這個哥哥幾乎什么都要指手畫腳一番，恨不得把韓樂管得嚴嚴實實，半點自由都不給。

韓樂生性就野得要命，最煩韓開這樣，整個青春期里沒少和他抗?fàn)?，最后演變到凡事都要和他對著干，關(guān)系越來越緊張，直到韓開幾年前就移居到了另一個城市，忙碌于風(fēng)生水起的事業(yè)，兩兄弟之間的劍拔弩張才算是暫時緩和了。

可現(xiàn)在看來，這種敵對有卷土重來之勢，因為韓開看來對他的感情世界頗有微詞，而韓樂痛恨別人干涉他的感情生活。

而且，害怕。

害怕他對卓羽可能造成的傷害。

他就不明白韓開的統(tǒng)治欲怎么就這么強？他喜歡得過且過的生活怎么了？他就不追求出類拔萃怎么了？他找個男人一起過日子怎么了？干嘛非得讓他走他走過的路，勉強他成為另一個韓開呢？

韓樂韓樂，他爸媽給他起這個名字不就是想他這輩子都高興地過日子么？他現(xiàn)在就挺快樂的韓開干嘛非得來破壞掉？莫名其妙。

韓樂煩躁地擰小了煤氣爐的火，轉(zhuǎn)眼才發(fā)現(xiàn)卓羽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他身后。

“弄好了？來，我給你把粥端出去，你坐著吧。”韓樂陰云密布的臉?biāo)查g變得晴朗，小心翼翼地端起灶臺上的碗。

卓羽坐在餐桌邊，看著韓樂放下粥又要離開，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了？”韓樂刮了卓羽的鼻子一下，逗他：“想看著我吃？”

卓羽把韓樂拉向自己，仰頭吻住了他。

韓樂驚訝于他的主動，彎著腰，眼睛睜著，想從那被睫毛遮掩的雙眸里看出個究竟。

卓羽蜻蜓點水是似的吻了幾下，突然用力抱緊他，頭埋進他肩窩里，猛然貼近的距離，韓樂感覺得到卓羽的心跳得厲害。

“寶貝兒，怎么了？哪里難受了？”韓樂安慰地拍拍他的背脊，在他跟前蹲下，想看清他的表情。

卓羽拉起韓樂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攤平，然后用右手的食指在上面寫字。

韓樂歪著腦袋，想從正面看他寫的是什么，手心里癢癢的，讓他很想握住那根細長的手指。

這個動作提醒了韓樂詩經(jīng)里的一句話，執(zhí)子之手，可不是么，如果把現(xiàn)在這個瞬間定格，一定很浪漫。

只是希望他們倆不要上演這句話后面的于嗟闊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