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輕快起來：“他說他可以代替你做到，他想要保護你，想你開開心心的。他甚至可以為我簽下五十年的賣身契，棠棠，他真是個偉大的騙子?！?/br>
慕棠感動地紅了眼：“他說的是真的，他不會騙你。”

何棠不置可否，轉(zhuǎn)過身，坐回沙發(fā)上。她翹起雙腿，右手搭在額頭上，沉思了一會才說：“可棠棠，你以為我需要的只是個賺錢工具嗎？”

她的語氣很沉重。

慕棠諷刺地反問：“難道不是嗎？”

“我愛你。沒有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br>
“你在跟我談母愛？”

“我是你的母親。我不會傷害你。”

“你已經(jīng)在傷害我了。你把我關(guān)在家里，你禁錮我的自由，破壞我的愛情。你專、制又自私！”

“誠然你是對的，可我是你的母親，你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br>
慕棠沉默下來。

親人是每個人的軟肋。

尤其是這種血濃于水的親人。

何棠把額發(fā)捋到一邊，露出那雙美麗多情的眼眸。她看著慕棠，一字一句說的鄭重：“我出生在單親家庭，我見過窮人是怎樣生活的。生養(yǎng)我的女人好賭后，甚至要把我推給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墒?，當看到我因掙扎被打時，她也會拼命沖上來保護我。她是愛我的，我深信這一點。在她死后，我越發(fā)深信她是愛我的?！?/br>
慕棠不曾了解過何棠的過去。在這個女人光鮮亮麗的外表下，他一直以為，她是個被男人寵壞的女人?？墒聦?，似乎更殘忍。他忽然間不想聽了。他后退，轉(zhuǎn)過身，卻又聽到她清冷孤寂的聲音。

“她曾出賣身體只為給我好的生活，染上賭博，也只是為了我能穿上漂亮的衣裳?！?/br>
“在她胃癌晚期時，我在高考，在她去世前三天，她給我一筆錢，讓我出國游玩。那是她的救命錢?！?/br>
“她盡她所能的，讓我走向更廣闊的世界。在我不能理解的時候，她從不為自己辯駁一句。她是那樣愛我，在我那樣恨她的時候。”

何棠說到最后，語氣近似哽咽。她也是人，她也會痛?？墒牵热魶]人珍惜，眼淚是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慕棠心軟了。他發(fā)現(xiàn)，倘若她哭泣，饒是他再恨她，也會心痛。

何棠眨了眨眼睛，忍下即將流出的淚水。她低聲說：“我以為你會懂?？赡闾贻p。棠棠，你從不曾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我只是在盡我所能，想你走一條平坦而又充滿榮光的人生路?！?/br>
作者有話要說：

有多冷漠，就有多深情。何棠的心太復(fù)雜。

今天三更的我……

第61章我不會任你擺布（加更）

倘若這是真相，慕棠是感動的?？墒?，感動之余，也很無奈。他嘆息：“你要我考慮你，可你考慮我的感受嗎？這種事，總要雙方互相體諒的。我不是父親，我不會任你擺布?！?/br>
“對，你說的對。因為你父親愛我，而你不愛我?！?/br>
“難道愛便是臣服嗎？媽，你的掌控欲太強烈了?！?/br>
他喊了媽，或許，內(nèi)心深處的堅冰已然融化。

慕棠繼續(xù)說：“媽，無論你幫我規(guī)劃好了怎樣完美的人生，我都想自己去經(jīng)歷我該經(jīng)歷的精彩。mama，倘若你愛我。這是我對你最后的期待。”

他喊了她mama。

他轉(zhuǎn)過身上樓。

何棠沒有阻攔，坐在沙發(fā)上，顫抖的雙手緊緊交叉。剛剛慕棠喊她mama時，她的手一直在抖。她去拿茶幾上的紅酒，想要喝一口緩解下情緒，可是她拿不穩(wěn)。

啪嗒——

紅酒杯落在地上，摔碎了，酒液濺了她一身。

她今天穿了一條素色的旗袍，大片紅色酒漬像是一朵艷紅的花開在裙擺上。她抽出紙巾擦拭著，可手還在抖，抖得太傻氣了。

她暗暗覺得自己不爭氣?？捎趾瞄_心。慕棠那一聲“mama”的威力太大了。好久之后，她的情緒都沒有平定下來。

慕棠回到屋里，心情也難以平定。他本不想喊她mama的，可那個時刻，情緒完全不受控制，有些話不自覺就說了出來。或許，從他上了大學(xué)，一次次與何棠接觸，他內(nèi)心深處就已經(jīng)在期待著母親角色的回歸了。

慕棠找了換洗衣物進了浴室。在他第一天留宿別墅時，這房間里就準備了他需要的衣物。很合身，很好看。也許，何棠沒有他想象中的冷血自私。

他推開浴室，躺進浴池，在熱水的浸泡下，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他覺得自己跟何棠還是可以再溝通下的。

第二天，早餐出乎意料的安靜。

何棠在安靜的餐桌上抬起頭，看著他說：“今天我要去醫(yī)院探望你沈伯父，你要去嗎？”

“我不——”拒絕的話哽在嗓子眼，因為他想到這是一個離開何棠掌控的好機會。他點了頭道：“哦，我知道了?！?/br>
何棠沒有再說其他，沉默地吃完早餐，拿了紙巾擦了擦嘴。

杜恒已經(jīng)把車子開了出來。

何棠聽到車子聲音，接過仆人遞上來的手包往外走。

慕棠摸了摸褲袋，想起手機還在何棠手里。他身上也沒有現(xiàn)金。不過，情況緊急，容不得他多做準備。

“何總，小少爺。早?！倍藕阏驹趧e墅外的豪車旁，彎了彎腰，聲音很恭敬。

“早?！焙翁妮p聲回了句，面無表情。

慕棠沒說話，坐上車，安靜地看向車外。

車子很快駛動。

慕棠注意著車窗外的風景和行人。好久沒有出門，他很懷念外面的世界。自由的感覺真好。

何棠坐在他身側(cè)，手里翻看著一沓文件。她在處理工作的間隙中抬起頭，看了他一會，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口道：“自由的感覺如何？有句話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你認為呢？”

慕棠明白她話中深意，沉默不答話。為什么非要將三者混為一談？倘若她不橫加阻隔，他會自由愛情兩得意。想到陸燁，他就想念的厲害。在他不在的這幾天，他在做些什么？有沒有想他？他那受傷的胳膊好了沒？唉，真想立刻見到他。

他想的心里窩了火，臉色越顯冷淡。

市中心醫(yī)院很快到了。

沈晟的父親心臟不好，在住院，何棠作為生意密切合作伙伴理當看一看。而且，她也需要見到沈婧。這些天她一直等待這她的后續(xù)資金，可那個女人似乎想要臨時撤退。這真是個不祥的預(yù)兆。

她心事重重地下了車，另一邊，慕棠一直注意著她的動靜。他見她低頭想著什么，而杜恒在停車，便知道機會來了。他跳下車，繞過兩個迎面來的行人，就往人群里跑。

“慕棠，小心些，看著車！”

何棠大聲喊著，眉目盡是憂心。

杜恒飛快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