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張氏并著屋中幾個都站起來朝姜毓行了禮。

    姜毓沒客套，虛扶一把都沒有，就站著受了，然后朝張氏回了一禮，“女兒見過母親?！?/br>
    “快來，坐。”

    比起旁人明顯的拘謹小心，張氏行過了那禮后便又是一派親熱，招呼了姜毓到身旁坐下，抓著姜毓的手握在手心。

    “好久沒見著王妃，可想死母親了，虧你還知道過來看看我?！?/br>
    姜毓的眸光動了一下，難道不是特意將她請過來的嗎？聽著這話音兒，好像是在說是她自己特意過來的？

    她的確是要來單獨拜見張氏的，可也得等她過了午憩之后。

    姜毓的眸光往旁瞥了一眼，有看了一眼張氏，默默認下了張氏這一句話，心照不宣。

    “女兒也好久不見母親，自然也是想念得緊?！?/br>
    張氏聽著，唇角的笑意更加深了，“瞧王妃氣色紅潤，臉頰也豐潤了不少，比之前在府中的時候都好，想來在王府中是過得滋潤?！?/br>
    “哪里，”姜毓笑了笑，“母親取笑我了，也不過是照常過著罷了?！?/br>
    “王妃可真是謙遜，咱們這里都是自己人，沒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誰不知道前些時候王爺為了王妃不受委屈，可是親自上安邑侯府的門收拾了那些不知深淺的小蹄子，這滿京城里肯這么護著，還幫著妻子出頭的人可不多，只多的是那種人眼旁觀的?！?/br>
    張氏狀似感嘆，可眼睛卻不住往下頭坐的柳氏和姜容身上帶，“這有些夫妻呀一開始冷淡，但后來相處久了，就都知道了互相的好，還有些人呀一開始熱得跟什么似的，往后處久了卻不見得就會好。世上的事兒有時候好像沒什么定數(shù)，可有時候又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br>
    “柳姨娘，你說是不是這么個理兒？”

    柳姨娘的板著臉兒別開眼去，神色很是難看又極力隱忍著，道：“太太說得玄奧，妾身愚鈍，領(lǐng)會不透太太的意思?！?/br>
    張氏的唇角劃過冷笑，涼涼道：“你是愚鈍，領(lǐng)會不了也沒什么，待經(jīng)歷得更深一些也就明白了。若是再有不明白的，便問問容兒，讓她同你說說?！?/br>
    張氏的尾音揚起，每一個字都很輕巧，卻像是一把毒針，一根一根釘進柳氏和姜容的心里頭。

    姜毓轉(zhuǎn)眸看了一眼姜容，照例是清水出芙蓉的清麗打扮，原該是賞心悅目的，可比之上一回在壽宴時見到的，只覺得多了幾分憔悴慘淡，如同夏末那開敗了的荷花。

    姜毓聽說了，即便是她根本沒想留心康樂伯府的那些事，可偶爾還是有一兩句傳言進來，讓翠袖翠盈聽見了，再無意間解恨地透給她知道。

    特別是今日她過來敷赴這喜宴，席間更是聽了不少，畢竟當(dāng)年姜容嫁葉恪的時候是那般驚天動地沸沸揚揚，全京城都看著他們，出一點動靜，好的便就算了，若是不好的，可比任何其他的消息都讓人起勁兒。

    比如年后康樂伯夫人又給葉恪抬進門的一個貴妾，眼下已經(jīng)有五個月的身孕了，在府中一例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那排場比姜容還好一些，康樂伯夫人每日都將那貴妾帶在身旁，有什么沒有不允的，一些開庫房使銀錢的事情甚至已經(jīng)能越過姜容這個名義上的掌家兒媳婦去單獨做主，儼然就是平妻的架勢。

    還有之前抬的那兩個，前些日子也陸續(xù)傳出了好消息，這康樂伯府仿佛是要子孫繁榮。

    而姜容那里呢？流了那第一個孩子之后身子一直不好，湯藥始終不曾停過，前兩月病了，康樂伯夫人怕姜容過了病氣給那貴妾，竟然將姜容攆去了莊子上住了兩個月，若不是姜玥出閣那一直請柬，說不定姜容現(xiàn)在還在莊子里回不了京城。

    想想姜容和葉恪之前的濃情蜜意形影不離，眼下感情到底如何旁人是不知道，只是今日這婚宴，雖然只是個庶女的婚事，可姜毓只是在姜玥出閣拜別父母的時候見過葉恪，站在姜容身邊負手立著，也沒有什么神情，后頭宴席便再沒見著那葉恪的影子了，想必是走了。

    他們之前的情形姜毓只知道個大概的，這深的，張氏心中估摸該是清楚得很。

    “哎呀這人呀，有的時候就不能不信命，高低貴賤有的時候就是天注定的，像王妃這樣的，注定是一直都在枝頭上的。”

    姜容和柳氏垂著眼兒不說話，張氏卻是愈發(fā)來勁兒，眼角眉梢都是揚眉吐氣的暢快。

    都說姜毓嫁的不好毀了一輩子，做不了原配續(xù)弦都是第三個，夫君寵妾滅妻掌家鑰匙都拿不到手，成親大半年沒能圓房，上回那兩個蠢丫鬟傳回信來說下藥失敗，她真是愁得大半夜要哭出聲來。

    可眼下呢？掌家權(quán)拿回來了，王府里的妾室也都擺平了，幾個月前祁衡為了姜毓沖冠一怒親自帶人打上安邑侯府的門當(dāng)眾收拾朱氏小賤人的事兒才過去，前兩日又是為了救姜毓身受重傷。

    雖然外頭放的風(fēng)只說是祿王遇刺受傷，沒說是為了姜毓，可那兩個丫鬟早就傳回了真相，祁衡待姜毓好得很，還終于圓了房。晚是晚了點，可到底是心甘情愿地圓了不是？

    姜毓沒說話應(yīng)和，這屋里今兒為什么多了那幾個人，張氏的目的再明顯不過了，雖然姜毓覺著此事并沒有什么必要，可既然張氏想，她也萬沒有阻攔的道理。

    “還有有些人，也該少些癡心妄想，一不小心敗了家風(fēng)名聲，可是萬死都不夠贖罪的。”

    張氏說夠了柳氏和姜容，忽然便橫里冒出來一句，只聽著，便知道是在說楊氏，不過也不只是楊氏，該是今日出閣的姜玥。

    姜毓的眼睫微垂著，要是沒記錯的話，前世姜玥曾想過攀附崔家的子弟，后來肅國公給她訂了一門京外頭的親事，姜玥還想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飯給自己搏前程，只不過事兒沒成，好像是讓她的親弟姜方給掐斷的，這才被肅國公這么倉促嫁了。

    說來這楊氏那院兒雖然有庶子，卻也算本分，除了個姜玥。張氏也沒多嘲諷楊氏，大約也是覺著說得夠痛快了，飛揚慣了的柳氏也越發(fā)像個霜打了的鵪鶉，整屋就只聞她一人的聲音，張氏終于大發(fā)慈悲讓閑雜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姜毓。

    “毓兒啊。”張氏的握緊了姜毓的雙手，高興又激動，“母親今日可總算舒心了一回，也放心了。”

    “是女兒不孝，之前讓母親費心了?！?/br>
    “怎么會呢，原本還擔(dān)心那祿王是個不會疼人的，畢竟性子不好，今日見了才知道他是真的疼你，是個好歸宿?！?/br>
    今日在喜堂上，雖然有姜玥那個糟心的，可她還是忍不住看自家的閨女，她是親眼瞧著姜毓說惱了直接甩臉子動手捶了祁衡，而那祁衡不僅不惱，還笑著抓了姜毓的手往自己臉上懟，那種寵溺眼神和神態(tài)，是從心里出來的那種，沒規(guī)矩是沒規(guī)矩，卻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