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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知道年紀也不算什么。很快,慶典開始了。主人向他們解釋,這個月他們豐收得很,每日出海順利不說,打來的東西都是往常的兩倍,所以這個月賺了不少,決定慶祝一下。又想留幾人下來吃飯,但大家伙兒都吃過早飯,笑著婉拒了。所謂祝福的儀式,實際上十分簡單,就是一戶人家點燃火盆,圍著它將今年豐收的魚啊,蝦啊,圍城一個圈擺著,然后搬個小板凳做在外圍,聊天烤火,弄點吃的,吃完就喝酒,唱歌。本來唱歌這個環(huán)節(jié)可以省略,畢竟是私人的活動,又不是全村人,所以一切從簡,但今天院子里來了客人,親朋好友也來了不少,不大的方寸之地顯得十分熱鬧,眾人就一起唱起歌。如果在十萬大山的深處,唱得一定是山歌,只是如今是在海邊,唱得是出海時漁民祖先們流傳下來的歌。大多取吉祥的意思,類似出海順利,一帆風(fēng)順你,盆滿缽滿。雖說用的是他們自己的地方語言,但多少還是能聽懂一些。小葵和大飛早就拿出錄音筆,隨手在筆記本上記著什么,而齊勝英也開了錄像的模式,抬出三腳架。駱連捧著相機,看似隨意地到處走動,隨手拍一兩張,虞一卻緊緊注意著他,知道他是相當(dāng)熟練了。畢竟膠片不像單反,很多半自動化的功能已經(jīng)相當(dāng)成熟。膠片每換一個地方,甚至鏡頭動一動,都需要沖洗測光,調(diào)整,要么是快門要么是光圈。駱連看似隨意,每一下都能立馬調(diào)整得當(dāng),看上去就仿佛在用全自動機一樣隨意,可想而知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專業(yè)且熟練的。村民圍著火聊天講話,也給他們搬來凳子,六個人坐在更靠近外圍的地方,虞一依靠著墻壁,有些不熟練地測光,而夏夭拿的則是半自動的膠片。駱連走過來靠在一旁,虞一得空問他:“你每一下調(diào)的那么快,怎么做到?”“天光明亮?!瘪樳B指了指上頭,“試著把光圈調(diào)小,撥快門調(diào)節(jié)就行了。你的鏡頭是半自動,可以更快。”“可我瞧著你的光圈是最大?!?/br>“我的快門速度夠快,高到三千二?!瘪樳B說話期間又是拍一張,“你不需要那么高?!?/br>虞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駱連把他的相機拿過去看了看:“就剩下五張,拍這么快?”注意到他似是笑了一下,虞一疑惑:“有什么不對?”“以后就知道了?!瘪樳B重新把相機還給他,“膠卷還有帶?”虞一從口袋里掏出兩卷新的:“不過不會裝,等下問你?!?/br>駱連點了點頭,走近了去拍村民放在地上的魚蝦。虞一則若有所思地依舊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是不是錯覺,從昨晚過后,駱連對他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非常微妙的轉(zhuǎn)變。說兩人距離更近了,也不盡然。這一種變化,似乎在他昨天沖進雨中時就開始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駱連不再抵觸他。這種抵觸,本身源于虞一頗有目的性的靠近,但現(xiàn)在駱連對他,雖說不上接納,但也不會覺得被冒犯。想起剛認識這個男人時,連打探,窺伺他的任何都不被允許。虞一笑了笑,悄然舉起鏡頭,對準(zhǔn)畫面中間專心致志地那個背影,按下快門。第18章雙箭頭?虞一在院里坐了一會兒就開始發(fā)呆,他此行無心采風(fēng),膠片也拍完了兩卷,就坐到一旁去和看似吃完魚蝦的老頭聊起天來。他天生自來熟,生的模樣又好,只要他愿意,就仿佛自帶著和生人親和友好的氣場。那老頭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想來并不是這戶人家中的主人,穿著一雙灰色的布鞋,披著藏藍色的外衣,正抽著窄版煙。所謂窄版,類似漢煙,都是沒有濾嘴的,以前窮人家抽煙不講究,抓點茶草用紙卷卷就抽,也就演變成后來這種窄板煙。虞一好奇得很,跟老頭搭話,兩人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老頭雖帶著些地方口音,但虞一多數(shù)還能聽得懂,到后來老頭就卷了一支遞給他,讓他試試看。也不是沒有軟硬盒的煙,只是抽個噱頭。虞一抽了一口,當(dāng)時嗆得舌頭發(fā)麻,咳了好幾口,老人就拍著他的背大笑。“我們以前村里人沒幾個抽煙,后來都知道這一帶魚水多,漸漸就有人搬到這邊來。村口的那老李,就是有小車的那一家,還有紅桑他們家,都是后來才搬到我們這邊?!彼f。虞一微微笑搭話:“那你們這一戶是相當(dāng)久了?”老人回答:“應(yīng)該算最早遷過來的,當(dāng)初只有稀稀落落八‖九戶人家,而且在這邊搭個房子,只是圖釣魚省事兒,每次要在天黑前趕回原來的村子?!?/br>他搖搖一指,海峽的東邊延伸出去,看不到盡頭,更看不到村落,虞一的目光卻隨著他的指尖追隨出去,仿佛在那虛無縹緲的地方,卻是有著和樂融融的千家萬戶。“說千家萬戶是夸張了?!崩项^擺擺手,“我們這窮土地方比不上城里,能有個千戶人家就是相當(dāng)大,很熱鬧。那時候來這邊捕魚,就算再晚,收效再不好,總也要晚上趕回去,有時候下雨,就像昨晚一樣……但還是覺得回去就是家。后來越來越多的人嫌麻煩,我老爹也常來這一代,就在后來跟隨者一票人到這邊建房子,買土地,到周六周日往城里跑一趟,出貨。再后來有固定的人到這邊收貨,看上這邊的魚水,我們就安心打魚,十幾二十年也就這么過來了。所以小伙子你看,事情再難,總比沒有的好,只要想做,認真做,總有一天也能混出點名堂來?!?/br>虞一思索著老人的話,笑著點頭,又從口袋里抽出自己的煙遞給他,上好的玉溪。男人似乎就是這樣,不論境遇再如何不同,是不是一路人,一根煙,一瓶酒總能拉近關(guān)系?;蛟S一輩子見過一面,喝過一次酒,抽過一次煙,也沒有成朋友或別的什么,但彼此聽了對方的故事,日后偶爾靜下來能想起,又何嘗不是緣分?他沒有多問老人為何不是當(dāng)家的,又為何只是默默坐在角落中,這是人家里的私事。虞一只是想他的話,他不似城中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更沒有復(fù)雜的生活。他們的生活十幾年如一,用外人眼光看來幾乎單調(diào)到枯燥??衫项^的話講一句是一句,在虞一心中留下了痕跡。話雖糙,但理不糙,只要愿意,只要想做,認真做,不至于混不出名堂來。而自己的混不出名堂,真的全都怪罪于以往的那樁事情嗎?不論當(dāng)年的自己是否真的愛著宋琦,在這件事上,他真的盡力,真的認真思考了嗎?否則怎么會就駱連一個局外人,都看不過,對他說,讓他盡早起訴呢?虞一腦中走馬,思緒卻又漸漸被滔滔不絕的老人拉了回去。再來后,又聊了一會兒,有人叫老頭的名字,老頭便掐了煙,起身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