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學(xué)校，但愿那個男孩兒沒事。”

我點點頭，心里安定了不少，當(dāng)我們正準(zhǔn)備離開食堂的時候，有一個人朝我們走了過來。

“嘿，安娜，晚上好。”那人說，“……羅伊也在？”

我認(rèn)出了他的聲音，但我一下子沒法把眼前的這個男人和我印象中那個憂郁的青年聯(lián)系在一塊兒。

是愛德華。

但是是一個過于消瘦的他。

他的皮膚看起來比從前更白了，那是一種病態(tài)的、毫無血色的蒼白。他比我上一次見到他時瘦了太多，臉頰處甚至有了些許凹陷，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被什么東西迅速抽干了。他朝安娜打了招呼以后，眼神就一直盯著我，我相當(dāng)不喜歡那種感覺。

安娜皺了皺眉，說道：“愛德華，你應(yīng)該多吃一點兒，你太瘦了?！?/br>
愛德華勾了勾嘴角，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會的，羅伊怎么在這兒？”

安娜看了我一眼，沒有直接說明緣由：“哦，他出了一點兒事?！?/br>
“什么事？”愛德華緩緩道。

“他會解決的，不是什么大事?！卑材日f。

愛德華挑了挑眉，對我笑了笑，輕聲道：“是的，就算出了什么大事，我想羅伊也有辦法應(yīng)對，他有一些了不起的朋友呢。”

這可真有意思，我認(rèn)真地看了他一會兒，也對他笑了笑。

我想，那天他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一定看見我了，這真是讓我感覺有點兒意外。

“我想去洗手間?！蔽彝蝗坏?。

愛德華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對我說：“走吧，我?guī)闳??！?/br>
安娜說：“那我在這兒等你，羅伊?！?/br>
我朝她點點頭，隨即跟在了愛德華的后面。我不知道他想從我這兒得到什么，但我并不怕他。

一進(jìn)洗手間，他就立刻換掉了那副有些虛偽的面孔，非常急促地把我推進(jìn)一個隔間。

我聽見他在低吼：“該死的，給我那個家伙的聯(lián)系方式?！?/br>
“誰？”我問他。

他拎著我的衣領(lǐng)，冷冷地對我說道：“尼克?！?/br>
“你為什么自己不去找他？”我平靜地說，“他住在哪里，我相信你應(yīng)該知道?！?/br>
“你以為我沒有試過嗎？可他消失了?！睈鄣氯A喘著粗氣道。

我皺了皺眉，他有些聲嘶力竭道：“我需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他媽的，那種東西毀了我，我要殺了他們——”他的話毫無邏輯，甚至有一點兒混亂。

“先放開我?！蔽艺f，“冷靜一點兒?！?/br>
可他根本冷靜不下來，愛德華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獸，我覺得他的理智正在一點點消失殆盡。原諒我，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然而很快一陣響亮的水流聲響起，令愛德華稍微清醒了一點兒，我們彼此都意識到這里居然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那個人非常有禮貌地敲了敲我們所在隔間的門，我聽見他用一種低沉優(yōu)雅的嗓音說道：“還好嗎？我希望你們沒有打架?！?/br>
愛德華放開了我，他迅速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打開了隔間的門。

“有一點兒小誤會，我們沒事兒。”愛德華鎮(zhèn)靜道。

白熾燈下，我看到了那個男人，今天的他戴了一副銀絲邊的眼鏡，鏡片后面，那雙迷人的深灰色眼眸越過愛德華，正一眨不眨地看著我，他說：“那就好。”

我忽然想吹個口哨。

又見面了，布萊恩·凱斯。

第11章

我沒打算忘記布萊恩·凱斯，他也并不是一個可以輕易讓人忘記的人。

我覺得這個男人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色漩渦，而我，則是一艘破破爛爛的小帆船。說不清楚是小帆船偶然闖進(jìn)了漩渦所在的海域，還是本來像是死水般的海域突然出現(xiàn)了漩渦。等到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帆船已經(jīng)以一種不可逆轉(zhuǎn)的方式靠近了它。

我對布萊恩·凱斯有一種病態(tài)般的好奇，我被他吸引，從頭到腳，每一處都像是著了魔。

教室里座無虛席，黑壓壓的人群近一大半都是女孩子。她們看上去比平時要光鮮亮麗許多，我能聞到各種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暖氣一開，濃烈得讓我鼻尖發(fā)癢。

“哇哦——”安娜站在我的身邊，不由自主地發(fā)出一聲驚呼。顯然，她似乎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

“安娜！這里！”艾米麗給我們占了座，她用力朝我們揮手，我和安娜奮力穿過人群，向她走去。

“這太瘋狂了，我從來沒見過哪個老師的通識課會有這么多人選修。”安娜低聲對她說。

艾米麗聳聳肩，一點都不在意：“親愛的，你要理解下，萊克斯大學(xué)的老師不是些古怪的老頭就是些啰嗦的老女人，而布萊恩·凱斯則……我無法形容。說句不好聽的，這些花蝴蝶們有幾個是來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啊哈，你好羅伊！真高興能見到你，你怎么在這兒？”她說著說著，終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我說：“只是順路，然后來看看……布萊恩？”

艾米麗看了我一眼，糾正道：“是布萊恩·凱斯教授?！?/br>
“嗯，教授?！蔽艺f。

艾米麗挑了挑眉，囂張地對我說：“別以為你曾經(jīng)是凱斯教授的舞伴，就可以享有特權(quán)了，一個晚上的相處肯定沒能讓你們熟到那種份上?！?/br>
我：“……”

安娜大驚失色：“什么？舞伴？這又是怎么回事？”

我感覺有點頭疼：“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等會兒我會告訴你的?！?/br>
我把連帽衫衣領(lǐng)拉到了最高，似乎這樣就能在擁擠的人群里多有一份安全感。我像個懷揣了不少小秘密的人，心里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仿佛因為和布萊恩·凱斯之間所擁有過的一些互動和對話，我就變得和別人不一樣了。

我沒告訴艾米麗，其實是他讓我叫他布萊恩的，并且，說了兩次。

第一次是舞會那天分開的時候，第二次是半個小時前，他突然出現(xiàn)在洗手間里——

愛德華倉皇而逃，可我并沒有走。

我不確定布萊恩到底聽到了多少我和愛德華的對話，但是，不管怎么樣，這都太糟糕了。時間不對，地點不對，人物也不對。他出現(xiàn)得太突然了，以至于我根本沒法收起我眼睛里的戾氣。

但他一定認(rèn)出了我，不然，他不會用那樣熾熱又明亮的眼神看著我。奇怪的是，那眼神里面明明沒有責(zé)備，但是我卻感到了一絲莫名其妙的羞愧——我意識到，我非常不想在他面前談?wù)摰饺魏侮P(guān)于我的生活、貧民窟或者是同性戀的事情。

“我想……”他先開了口，“你應(yīng)該是那天那個可愛的……小朋友吧?！?/br>
不是詢問的語氣，是肯定。雖然我對他擅自給我加上的某些修飾詞不太滿意，但是卻也沒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