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梅星

文案：

羅伊在一個叫做“契約情侶”的舞會上遇見了他的真命天子。

真命天子是個二十八歲就當(dāng)上教授的人生贏家，而他是個逃課、打架又自卑的十七歲問題少年。

……這戀愛可咋談呢？！

布萊恩：我來檢查一下你的作業(yè)。

羅伊：我后悔了。

這是兩個不同程度上的“病人”互相救贖的故事。

第一人稱，年上1v1，西方背景

第01章

我聽見來自頭頂?shù)囊宦暸穑瑠A雜著房東太太的哭喊聲，生生將我從睡夢中驚醒。

“你不能這么對我！你不能！”房東太太斷斷續(xù)續(xù)道。

男人的聲音十分高亢，讓我想起某種只要有人經(jīng)過，就會齜牙咧嘴發(fā)出咆哮的托萊獵犬。這種獵犬丑陋不堪，身材修長，眼睛向外凸出，腥臭的口水總是從它們的嘴角滑落，往往它們在哪兒待了一會兒，哪里就會出現(xiàn)一小塊水漬。

“你就是個婊子！這點(diǎn)錢是想打發(fā)要飯的嗎？”男人說。

隨后的動靜讓人更加不安了。房東太太像一只被割破喉嚨的雞，不停地尖叫著，拳頭砸在rou體上發(fā)出悶悶的聲響，男人瘋狂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抽屜被人暴力地拉開又合上，發(fā)出一陣讓人頭痛的“砰砰”聲。

我絲毫不懷疑這個男人如果想，就能把這棟房子給拆了。

“你會遭報應(yīng)的。”男人離開前，我聽見房東太太說道。

大門被人狠狠關(guān)上，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下午三點(diǎn)二十二分，繼續(xù)睡午覺不太現(xiàn)實(shí)，而且我有種預(yù)感，房東太太今晚并不會讓我好過。

所以，還是趁現(xiàn)在溜出去吧。

從狹窄黑暗的地下室里出來，經(jīng)過一片狼藉的客廳時，我得分外小心，以免踩到一些會割破我腳趾的瓷器碎片。房東太太此時正蜷縮在沙發(fā)上，披頭散發(fā)地睜著眼睛哭泣。她是個身材肥胖的女人，一頭亂糟糟的紅色卷發(fā)，腫脹的四肢像那種被煮開的白色香腸。

她看見我了，嘶啞道：“你要去哪兒？小鬼?！?/br>
我說：“不關(guān)你的事?！?/br>
她短促地笑了一下，看著我說：“你是個雜種！混球！你怎么不去死！就跟你那個婊子媽一樣，怎么不去死！”

我也看著她，又重復(fù)了一遍：“不關(guān)你的事?！?/br>
她張嘴朝我所在的方向吐了一口吐沫，道：“滾！”

于是我拿上我的滑板，滾了。

如你所見，這就是我的生活環(huán)境。不用任何人提醒，我也知道這是一攤狗屎。

我的母親十年前帶著我來到這個國家，暫居在這里。剛開始，她總是十分樂觀地對我說：“嘿，羅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會在這里有個新家?！彼瑫r打好幾份工，我不上學(xué)的時候就一個人坐在路邊的公園長椅上等她下班。房東太太那時對我們還很親切，偶爾會給我們母子送一些自己做的蘋果派和小蛋糕。她有個漂亮的女兒，一份還算體面的工作。

這樣的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很久。

一年后，我的母親消失了，給房東太太留下了一筆錢“請”她照顧我。房東太太并不想收留我，當(dāng)即破口大罵，把我趕了出去。我在街上流浪了幾天，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吃，有人報了警，一位警官將我送了回來。

“這不是我的孩子?！彼訔壍乜粗遥窨匆粭l臟兮兮的野狗。

“當(dāng)然，我知道，但是這孩子……”警官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他們具體談?wù)摿耸裁?，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與那位警官談過之后，房東太太留下了我。她把我從二樓的房間里趕到了地下室，并警告我說：“你最好不要給我惹麻煩?！?/br>
不惹麻煩。這條幾乎貫穿了我童年的法則像種子一樣深深根植在我的內(nèi)心里，我也的確這么做了，可有時我不去招惹麻煩，麻煩卻主動找上了門。譬如學(xué)校里的那些壞學(xué)生總是有辦法知道誰最容易欺負(fù)，我上了他們的黑名單，因?yàn)槲沂菑膭e的地方來的，沒媽，住在一個黑漆漆的地下室。

我?guī)е鴤诤陀偾嗷貋淼臅r候，房東太太并不在意，她很少關(guān)注我，我也盡量在她的面前減少存在感。她的底線很清楚，只要我沒死，其余的事她不管。

又過了幾年，她的那個漂亮女兒跟一個男人私奔了，她自己因?yàn)楣ぷ魃系氖д`而丟了飯碗。隨后，房東太太開始喝酒，與一些不認(rèn)識的男人廝混。有一些男人還不錯，有一些男人則非常糟糕，他們與她約會，目的也差不多，都是為了錢。但失去了女兒和工作的房東太太仍然不肯覺悟，或者說，她其實(shí)知道這些男人的目的，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現(xiàn)在她獨(dú)身一人，而我，永遠(yuǎn)不可能成為她的伙伴。我很難去定義我和房東太太之間的關(guān)系，但我知道她的心底無比堅定地認(rèn)為我是一個寄生蟲。

一個已經(jīng)長到十七歲的寄生蟲。

我所在的街區(qū)治安并不是特別好。這里遠(yuǎn)離富人區(qū)，離這座城市的貧民窟很近。十一月，天氣很好，大片大片的云漂浮在空中，我呼出一口氣，看見對面一家的兄妹正在草坪上玩球。他們顯然也注意到了我，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卻不敢向我打招呼。

“不能和史密斯太太家的哥哥玩?！庇幸淮挝衣犚娝麄兊哪赣H低聲警告著。

這片街區(qū)的人都知道我，知道房東太太家里的情況。這些可憐的人自身無法跳出這個沼澤，只能閉著眼睛假裝沒有我們的存在，像對待病毒一樣對待我們。所以，我很難在這里交到朋友。對此，我也不是很在意，我的朋友有兩種，他們都不住在這兒。

我把滑板放在地上，手插在衛(wèi)衣的口袋里，心不在焉地往前滑。這塊滑板是房東太太的漂亮女兒送給我的。這女孩兒曾經(jīng)瘋狂迷戀粉紅色，所以這是塊粉紅色的滑板。她買來后玩了幾天便失去了興趣，這塊滑板就跟那些雜物一起被放進(jìn)了倉庫。我問房東太太能不能把它送給我，她先是冷笑了一聲，隨即給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

“不許提要求。”她說。

“給他吧?！彼畠赫f。

“如果你給這個不知好歹的小鬼開了個頭，他的要求會越來越多。”

“不會的，羅伊，你只要這個滑板，其他的都不要，對嗎？”她女兒問我。

我說對，于是在挨了一記耳光之后，我得到了這個滑板。這是我很長時間以來得到的唯一一件禮物。

對于滑板，我?guī)缀跏菬o師自通。我很喜歡它，卻也因?yàn)轭伾脑蛟獾搅瞬簧俪靶?。好在過去了這么多年，那種可怕的粉紅色終于褪去了，它變成了一種臟兮兮的灰和暗紅，我在路上玩滑板的時候也自在了許多。

滑出兩個街區(qū)以后，路上的人多了起來。我將滑板夾在胳膊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