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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疼,甚至還有更為復(fù)雜的情緒。他就只是帶著那些情緒,一屁股坐在床邊的長絨地毯上,枕著自己的胳膊,躺了下來。他覺得累,特別累,是那種怎么說呢……好像什么都沒做,好像空忙了一場,白兜了一圈,卻一無所獲,看不到前路,也無從知曉去向何方的累。他似乎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沒有做,不管是自己拖延,還是情況所迫,但他真的就像欠債一樣,欠了那么多說都說不清究竟是什么的事沒有做。這種乏力的焦躁撕扯著他的神經(jīng),起初不許他睡著,然后又讓他被一個又一個噩夢驚醒。終于連睡都不想睡了,韓峻熹干脆瞪著眼看著天花板四周的夜燈。然后,就在他覺得渾身不舒服打算滾起來去外頭溜達溜達時,他聽見就從床心那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和壓抑不住的,低低的啜泣聲。那聲音讓他一下子徹底清醒過來,從地毯上爬起來,他沒敢去碰那真絲床單,而是先問了句“沒事兒吧?”縮在被子里的男人顯然是嚇了一大跳,云一鶴渾身一顫,猛然回頭看著他。“你!你……你怎么……”“啊,嚇著你了吧,抱歉,我剛才一直在地上躺著來著?!表n峻熹幾乎不敢看那掛著淚痕的臉,他只是笑笑,用低沉的聲音安撫。“……你怎么……不躺床上?”仍舊酒意未消的云一鶴吸了吸鼻子,像是完全憑下意識那么問著。“你躺正中間了,讓我躺哪兒啊還?”苦笑了一聲,韓峻熹嘆了口氣,“再說,我那個對真絲過敏的rou絲毛病,您又忘啦?”知道自己再怎么提醒,這眼神迷迷瞪瞪的人大概都不會懂了,又或者是不想懂,從床頭柜上的紙巾盒里抽了兩張,幫對方擦了擦眼角,他沒有問哭泣的原因,只輕聲說了句:“發(fā)泄出來,好點兒了嗎?”云一鶴先是茫然,繼而慘淡地搖頭。“不好,峻哥,我好不了了……”“別這么說?!泵夹木o鎖到都覺得疼了,韓峻熹抬起手,猶疑再三,還是放了下來,攥了拳頭。他不敢碰他,他怕,因為他有種預(yù)感,如果碰了,會造成何等后果。“你去客房睡吧,不用管我了?!笨偹阏f了句有條理的話,云一鶴看都沒看他,就只是重新縮回被子里,縮成看著都不像個大男人的一團,沉默許久,說了聲“晚安”。那天晚上,韓峻熹留下了。他睡在了客房,就像云一鶴要求的那樣。又失眠了半宿,他覺得自己活了三十幾年,都不曾像現(xiàn)在這般快要被累積的情緒弄瘋了似的。他在天都要蒙蒙亮?xí)r候才睡著,然后在天光大亮睡得天昏地暗時,被一只手輕輕推醒。眼中帶著血絲,眼底微微發(fā)青的云一鶴站在床邊,看著他,淡淡笑著,眉頭蹙著,手里端著一杯咖啡。“峻哥,該起來了,早點回去吧,別讓家里人擔(dān)心?!?/br>韓峻熹看著云一鶴,看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言語。那是他這輩子從沒過得如此安靜的一個早上。穿衣,洗漱,“我走了”,如此而已。雖然,那聲“我走了”,說得那么艱難。他站在門口,拒絕云一鶴送他到電梯間的要求,擋住了對方的腳步,手扶著門框,低著頭,咬著牙根,沉吟過后,嘆了口氣。繼而便是那句痛定思痛痛不欲生的“我走了”。他真的,真的,真的覺得,自己快他媽的死了。那情緒,如假包換。而云一鶴,則只是看著他出門,看著門關(guān)上,在手抖到咖啡都要端不住時把杯子干脆放到地上,然后整個人背靠著門,跌坐了下來。他恨自己,比三年多之前還要更恨自己。剛剛看著沉睡中的韓峻熹時,他竟然覺得幸福,幸福到又快要掉下淚來。重逢了,才知道當(dāng)年的心情沒有變,甚至更加強烈,那就像是個未能實現(xiàn)的遺愿一樣,讓他夙夢未了,陰魂不散。他就像多少爛俗的橋段里描寫的那樣,希望那一刻就停住,停到時間盡頭,用這種方式實現(xiàn)天長地久,達成海枯石爛。他清楚自己在發(fā)瘋,可如果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凡人也就不能稱之為凡人了。他不是神,他從來也不是神……把臉埋在膝蓋里好一會兒,快要無法呼吸時,他才又覺得,自己這到底是在干什么?當(dāng)年的他,尚且有孤注一擲拼死相搏的勇氣,可現(xiàn)在,他只能懦弱地躲在門里自怨自艾?他就這點出息?當(dāng)年他放手,是為了維持面子,是為了佯裝頑強,可現(xiàn)在,他還有必要這樣嘛?他還要再放一次手嗎?!韓峻熹什么都知道了?。?!從他開始灌醉自己,從他喝個爛醉哭得好像個小娘們兒一樣的時候起,韓峻熹就什么什么都知道了啊?。?!那,他到底是在矜持個屁?他裝個屁啊他???!驟然間,一種頗類似于惱羞成怒的情緒瘋了一樣翻滾起來,猛站起身,他就帶著那種瘋狂拉開了門,扯開了門,連鞋也沒穿,赤著腳,就大步跑了出去。潛意識里,他明白自己的愚蠢,但本心讓他放棄了自尊。他想,就讓他愚蠢這么一回吧,讓他碰碰運氣吧,讓他在最后作一次孽吧!可是,就在他跑到電梯間時,就在他拐過樓道的轉(zhuǎn)彎,看見靠在墻上的那個男人時,他腦子里究竟有多空白,怕是連天都不知道了。韓峻熹就靠在墻上站在電梯門對面。“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他看了看空空蕩蕩的內(nèi)部,卻只是看著,一步都沒往前邁。電梯門過了一會兒,自己關(guān)上了,韓峻熹仍舊默默看著那數(shù)字,湊上前去,抬手似乎是想要按一下按鈕,卻又沒有。他表情沉靜中透著復(fù)雜,剛才已經(jīng)重復(fù)了好多次的動作,到這一次,卻僵住了,就像是有什么念頭已經(jīng)成形,或是有什么決定已經(jīng)做下。然后,就在終究沒有再去碰電梯下行鍵的韓峻熹,把手插進褲子口袋里,打算離開電梯間時,那個穿著睡衣,光著腳,頭發(fā)凌亂的男人,就映入了他眼簾。兩個人四目相對了短短的片刻。短到可以忽略不計。跟著,不管赤著腳,嘴唇在微微顫抖的那個如何僵在原地,皺著眉,胸膛都起伏起來的那個,終究還是邁開大步?jīng)_著他就走了過來,然后張開手臂,拼盡了力氣一樣,一把將他整個人狠狠囚禁在懷里。***************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什么樣的?大約,是覺得非他不可?想要一直在一起?或是覺得他什么都好?那么,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又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