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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一瓶水,讓他伸手就能夠到。 傅聿城起身去洗手間簡單洗漱,重回床上,躺下沒多久,手機振動。 是惶惶難安的丁詩唯。她不敢再打擾梁芙,丁誠的電話也一直沒人接聽。她在宿舍樓下和被吵醒火氣正盛的舍管阿姨爭論半天,甚至扯謊說家里有人去世,舍管讓她打給輔導員請假,否則絕不放行。 一直僵持,丁詩唯死馬當活馬醫(yī),所幸傅聿城的電話打通了。 傅聿城很難假以辭色,今晚這一出于他完全是無妄之災,他聽丁詩唯在電話那端哽咽道歉,有些不耐煩,“有事明天再說吧?!?/br> 丁詩唯立即噤聲,喏喏道一聲晚安。 清早,護士站剛剛交班。傅聿城醒得早,洗漱之后準備找個地方抽煙。門一開,瞧見走廊外長椅上坐著丁詩唯。 他覺得頭疼,想退回去,丁詩唯已經(jīng)站起身。她帶著一夜沒睡的倦色,提著些營養(yǎng)用品前來探視。倒沒再哭了,神色比電話里平靜,這讓傅聿城愿意耐下心來聽她說話。 無非是道歉,再替丁誠求情。 “你能保證沒下次嗎?”傅聿城打斷她。 丁詩唯點頭,沒有血色的一張臉,看著他目光有決絕之意。于她而言,她暗自戀慕他的資格也被丁誠一手毀去,今后沒有丁詩唯,只有不再做夢的丁盼娣。 傅聿城覺得關鍵時候總是父親過往的言行在左右他的行為,那點善意經(jīng)由血脈流傳,使他不至于變成一個冰冷的怪物。 “……在我這,這事兒就算結了。至于方警官那邊要拘幾天,我左右不了?!备淀渤堑卣f。 “謝謝你……”冬天的清晨,她穿得卻少,人是瑟縮的一團灰影。 人人有八十一難,誰也渡不了誰一程。傅聿城雙手插進大衣口袋,看她一眼,目光是在問她還有沒有別的事。 丁詩唯搖頭,留下最后一句話,“……今后,若有能幫上你的地方,請一定開口。” 傅聿城沒有應。丁詩唯等了數(shù)秒,將拎來的營養(yǎng)品遞過去,轉(zhuǎn)身走了。 天色青灰,是天空仿佛并不眷戀人世的一天。 丁詩唯出了電梯,沿著水泥路面往外走。清晨的醫(yī)院寧靜,道旁栽種毫不講究的綠植,她在清寒的風里想到五年前第一次看見傅聿城,他在喧鬧的教室里沉默得格格不入。 流連過的同個自習室,沒遞出的牛津詞典,聚會時吃過的同一盤水果……收集所有關于他的一切,卻始終邁不出坦誠心跡的那一步。她太過渺小,以至于偷偷跟在他身后,瞧見自己的影子和他折向同一個方向都覺得自慚形穢。 離開住院大樓,她在樓外臺階上抱膝坐下,答應自己再哭這最后一次。 · 上午,梁芙再來,連同周曇一起。 周曇愧疚得不行,連說是自己拖累了傅聿城。宿醉之后她腦袋此刻疼得炸裂,按著太陽xue非要問傅聿城找點照顧他的事做才能安心。 傅聿城笑說:“要不曇姐教教師姐怎么用暖瓶打熱水?”這話換來梁芙的一個瞪視。 周曇不知道這倆人好大狗膽,當著她的面玩情趣,爽快將梁芙一拽,還真去打水了。 開水房在走廊另一端,水流灌進空瓶里,悶重回響逐漸消失。梁芙密切關注怕熱水漫出瓶口,同時問周曇:“曇姐昨晚喊傅聿城喝酒怎么也不叫上我?” 周曇仔細分辨,梁芙話里并沒有半分吃醋的意思,雖然事后回想確實覺得背著梁芙有那么一丁點兒不妥。 “打官司那事兒傅聿城一直在幫忙,所以結案之后想請他喝一杯。而且……”周曇笑說,“姐想維持在你面前的形象啊。” “我也不是沒見你醉過?!?/br> “那你見過我哭過嗎?” 梁芙還真認真想了想,“……為什么你能當著傅聿城的面哭,不能當著我的面?” 周曇咂摸她話里的語氣,啞然失笑,“你是在吃傅聿城的醋?……要說為什么,因為我跟傅聿城是一類人。他不會安慰我,而你肯定覺得天都要塌?!?/br> “哭出來不就是讓人安慰的嗎?” “所以我說我跟傅聿城是一類人?!敝軙倚α诵?,適時關上水龍頭,把瓶塞子堵上去。不缺愛的人,才敢大聲哭著喊痛。 梁芙有些不服氣,“那你下回哭喊我,我保證不安慰你?!?/br> 周曇拎上水瓶,另只手伸出捏一捏梁芙的臉,笑說:“好啊?!?/br> 往病房走,梁芙又說,“哦,傅聿城跟我說,昨天有個自稱是你粉絲的人把你接走了。哪個粉絲?上回我過生日你帶去的那個?” 周曇頓了一下,有些頭疼地嘆一聲,好似閻羅王也終于遇上了難纏的小鬼。 這讓梁芙八卦心驟起,“傅聿城說看過他的身份證,叫陳疏寧,名字挺好聽啊,什么來頭?” “怕是我上輩子欠了他,他來問我索命的來頭?!敝軙也挥嗾劊蛲砗茸硎Э夭翗屪呋穑o急關頭突然驚醒,沒跟人發(fā)展到最后一步,但這已經(jīng)給了這祖宗纏著她要她負責的理由。 傅聿城打了個電話,跟律所和學校請假。 梁芙?jīng)]吃早飯,打電話叫人送餐來,一時病房變成蘇式茶樓,讓過來查房的醫(yī)生好一頓呵斥。 周曇有事就先走了,臨走前囑咐梁芙別忘了過幾天的劇團尾牙會。還在休假的梁芙陪在醫(yī)院,等醫(yī)生下出院通知。她已經(jīng)計劃好,把傅聿城接去自己公寓住兩天。 去梁芙住的地方之前,傅聿城先給方清渠打了個電話,表明自己不追究這事兒,如果他們那邊需要,他能配合去做筆錄。之后,再往學校拿上筆記本電腦和換洗衣服。 往公寓去的路上,梁芙開著車,看一眼靠著座椅微微閉眼休息的傅聿城,“……這件事你真就這么算了?” “丁詩唯幫過我,當還她人情了?!备淀渤瞧降卣f。 “你以后離她遠一點?!彼环判模€是叮囑兩句,哪怕這話顯得她好像有些小氣。 年末作業(yè)多,耽誤幾天到時候就是死線地獄。養(yǎng)著傷也還賣命寫作業(yè)的傅聿城讓梁芙很有搗亂的沖動,她脫了鞋靜悄悄走過去,剛準備往人背上一撲,傅聿城說:“別徒勞了,你每回偷襲我都知道?!?/br> 梁芙喪氣,轉(zhuǎn)身回廚房泡了兩杯熱茶,坐在椅子扶手上往傅聿城身邊擠,不偷襲,明著來。 傅聿城把杯子拿遠,怕讓她撞翻茶水灑進電腦毀掉自己的心血,“師姐有什么訴求?” “我想看看你的電腦?!?/br> “看什么?”傅聿城挪鼠標點回桌面主菜單,系統(tǒng)默認桌面,寥寥幾個圖標,和他人一樣的整潔有序。 梁芙看一眼傅聿城,笑說,“想看看你喜好哪位‘老師’啊。” 誰知傅聿城臉色一點沒變,一本正經(jīng)跟她確認,“真要看?”他點開瀏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