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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遠看著眼前的場景,愣了下,然后由安靜溫順變得沉悶僵硬。陳一然卻沒注意到。他雖一萬個不愿意,但還是把這話聽了進去——跟什么不去都別和錢過不去。他皺著眉坐了下來,不再看江遠,眺望著那些鮮艷清新的花花綠綠,深呼吸了一下。“先生你要沒什么急事就先走吧,有事改天再和我們老板說……他現(xiàn)在也聽不進你說的?!编崟栽式o江遠又是使眼色又是低聲提醒,意思就是:別找打了。陳一然旁邊聽著,擰著眉,不吭氣。他漸漸緩過神,全副武裝的如鎧甲般的憤怒逐漸褪去,他那些可笑、脆弱又神經(jīng)的感覺似乎就像赤裸暴露在大街上一樣讓人感到不安。很不舒服,很糟糕。他抿著嘴,攥著拳,繃著身子,甚至想縮著身子,但又不想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只好強撐著。他不想說話,大腦里只稀里糊涂的想讓江遠趕緊滾。江遠拿出堵著鼻子的紙,用另一張紙又擦了下鼻子看了看,確定不流鼻血后很有眼色的沒眼色繼續(xù)站著,沉聲說:“等會兒。”“等個屁啊趕緊滾!”陳一然大罵。“等你發(fā)完火?!?/br>花店小妹被這句話溫暖感動到了。陳一然卻暴怒,抓著桌上的手機就朝江遠砸了過去。“去你媽的江遠!你趕緊給老子滾!”他大吼著就要站起來。卻被一旁的鄭曉允匆忙勸阻攔住往回按。陳一然丟臉的發(fā)現(xiàn)自己輕松的被一個女人按回了座位上。他憤怒,他在瞪,他在罵,他在吼,他想打人他想殺人,但身體不聽使喚,肌rou似乎緊繃著,卻又沒有任何力氣,稍微不加收控就開始難以克制的顫抖起來,就像得了癲癇、磕了藥——雖然抖得沒那么嚴重。“行了,行了,老板。你這是怎么了,這人欠你錢了嗎?”鄭曉允手搭在陳一然肩上俯身柔聲問,除了錢以外她很難想象到底是什么讓自己老板反常的如打了雞血般。陳一然不吭聲了,只是坐在那,急促的呼吸著,手攥成拳在桌邊,眼睛瞪著江遠,渾身發(fā)著抖。鄭曉允憐憫的看著陳一然,以為他是被氣成這樣的。江遠也不說話,握著剛才接到的陳一然砸過來的手機,觀察了會兒陳一然后向前了小半步,靜靜將手機放在陳一然手邊。陳一然那只手立刻瑟縮了下。很小的幅度,但瞪大的眼中是無意識流露出的慌亂。接著垂了眼瞼,擰了眉,就又什么神色都被遮掩了。江遠只是無聲的看著,然后內(nèi)疚的收了手,說:“……抱歉。”毫無意義的一句話。陳一然知道他們之間還隔著鄭曉允,然而他還是難以克制的感到恐慌。他很感謝鄭曉允現(xiàn)在在這,要不然他現(xiàn)在的混亂不安可能已經(jīng)達到了極點,和一個女人看到蟑螂老鼠毛毛蟲一樣跳到某處歇斯底里的大喊著開始砸東西。——盡管此時回想起來,剛才的行為已經(jīng)就很神經(jīng)質(zhì)了。他有些頹然,對自己的表現(xiàn)感到失望,陷入一種自我厭惡之中。他還是緊繃著身子,不說話,也不再看江遠。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份,他覺得江遠應(yīng)該走了。但江遠依然站在那。他也不想趕江遠了——也許真的是把火發(fā)完了,他已經(jīng)沒什么感覺了,對比起江遠,他現(xiàn)在更反感身體無力忍不住會顫抖“簡直是有病”的自己。……太糟糕了。他神色更加黯然。鄭曉允不明白剛才還在暴走的老板怎么一下子就悶了下來。她看了看陳一然——情緒似乎已經(jīng)控制住了。她心里放松了些,拍了拍陳一然,柔聲道:“飯馬上就做好了,老板你再等會兒啊?”陳一然沉默,半晌嗯了聲。就像剛被人欺負后大哭一場幼兒園孩子。鄭曉允笑了笑,直起身,看見眼前另一個悶聲站著男人,像被罰站了一樣。……這簡直不是花店,是幼兒園。她想讓那個男人回去,但一想剛才對方的回話,就覺得算了,免得場面又和剛才一樣。于是她只是尷尬的笑笑,把那些倒了的花花草草放好,就回后屋去了。鄭曉允一走,陳一然的身體就緊繃的更厲害了。一是鄭曉允不在他覺得沒有“安全保障”,二是他沒法放松下來,稍微一放松整個人就像調(diào)了振動模式般的顫。他面對回電腦,沒意識到自己縮了些身子,帶上耳機,往前挪了挪,窩在桌子邊緣,按下鼠標——繼續(xù)看動畫。江遠被無視了。但江遠還依然站著,靜靜望著陳一然。于是沒一會兒鄭曉允端著碗飯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老板正縮著全神貫注的看動畫,而之前的那位先生還繼續(xù)站在那。“老板,吃飯。”鄭曉允有點無奈的把碗放桌上。陳一然哦了聲,暫停了動畫端起了碗。鄭曉允看看另一位,猶豫道:“呃……這位先生要你吃飯不?”“吮吮,咱這不是餐館?!标愐蝗话櫭肌?/br>“哦哦?!编崟栽蕦擂螒?yīng)著,回去里面收拾了。陳一然吃,江遠就看。不是如饑似渴如狼似虎的看,就是那么平平淡淡的望著。陳一然不理他,端著碗的手卻發(fā)軟,夾個菜都能看見筷子和菜都在抖。飯沒吃一會兒,來了客人。陳一然立刻來了精神,放下筷子碗扯了張抽紙就站了起來,匆忙咽了飯,擦了嘴帶著歉意笑說“抱歉正吃飯呢,請問有什么需要的?”然后就要離開桌子,卻看見桌子旁站的跟看守似的江遠。他立刻一個眼刀殺過去。江遠乖乖讓了位置,然后在墻邊繼續(xù)站著。陳一然走了兩步,頓了下,回了半步,在客人看不見的角度對江遠咬牙切齒低聲道:“媽的,你先給我坐下!”江遠愣了下。而陳一然已經(jīng)熱情的朝往這邊奇怪的張望的客人走去。江遠就坐在了之前坐的椅子上。沒一會兒客人買了一大束紅玫瑰走了。陳一然的表情也沉了回去,他轉(zhuǎn)身,見江遠坐在桌旁,就呵斥:“起來!不許坐!”江遠看著他,立刻站了起來。“往邊站!”江遠往邊邁了兩步。陳一然這才氣沖沖的坐回桌前。他已經(jīng)不知道在氣什么了,他只是見江遠不順眼。他恐慌,他不安,但他著實沒有剛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