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怎么了？

就算他死了，那就死好了。

我在怕什么？

不會的。商冬雨，你要是這么敢死掉，我……藍東隅雙手掩面，趴在了轉向盤上。

作者有話要說：

☆、第37章

37

一九三八年二月，湖南長沙南門外天鵝塘旭鳴里四號融園。

四號融園一座大洋樓全部騰出，作為軍統(tǒng)特訓班籌備處，日夜緊張地從事籌備工作。戴笠選派到這個班去工作的一些大特務有：謝力公、王崇五、陸遂初、王班聯(lián)、賀元、徐永年、吳景中等。這些重要負責人，都是曾經(jīng)留學蘇聯(lián)的共/產(chǎn)/黨叛徒。

沈醉也從上海特調到長沙。那些人雖然投誠，但曾經(jīng)畢竟是共/產(chǎn)/黨，戴笠是不會放心。沈醉原本就是湖南人，這次出任務，也算是衣錦還鄉(xiāng)。

與此同時，從廣州一路北上的藍東隅也到達長沙。

藍東隅在香港接到戴笠的命令，就是創(chuàng)辦“軍統(tǒng)第一個規(guī)模龐大的特務訓練班”這件大事。

‘八一三’上海戰(zhàn)事發(fā)生后，戴笠原來打算在上?；蚰暇┡e辦一個大規(guī)模特務訓練班，但沒有預料到上海和南京那么快就淪入敵手，因而未能進行。一九三七年冬天，戴笠到達武漢之后，便指派原在上海附近松江、青浦兩縣主持蘇浙行動委員會武裝特務干部訓練班的副主任余樂醒和謝力公兩人，到湖南去積極籌備，并手令軍統(tǒng)湖南省站站長李人士要盡全力從事協(xié)助。

這個班的地點最初打算設在長沙附近，因鑒于日機空襲不安全，由湖南站長李人士選定了常德北面臨澧縣縣立中學校為班址。戴笠派了軍統(tǒng)第一處處長楊繼榮和余樂醒等前往視察，認為交通便利而又隱蔽，加上房屋寬大等有利條件，便決定把這個班設在那里。

開班前的事務藍東隅一概不管，他到達長沙后，在沈醉安排的住處那里，幾日閉門不出。就連湖南站站長出面邀請，他也以身體抱恙拒絕。

沈醉擔心藍東隅真的身體抱恙，請了幾個醫(yī)生天天復診。

藍東隅也沒拒絕，他的神經(jīng)衰弱癥越來越嚴重，他很想好好睡一覺，但是睡不著，很痛苦，閉上眼睛就是那件覆蓋在尸體上的西裝，睜開眼睛仿佛看見商華站在他面前。

醫(yī)生告訴沈醉，藍東隅的病情很不樂觀，工作壓力太大，睡眠質量不好，心思太重。

這天，沈醉早早達到藍東隅的住處，提著菠蘿、香蕉、蘋果等水果。

藍東隅胃口不好，米飯類經(jīng)常不吃，人越來越消瘦。沈醉看不下去，決定好好問一問藍東隅在香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阿隅，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

“沒有拿到？”

“……”

“還是香港劉家因為弟妹去上海的事為難你了？”

“……”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劉家人又逼婚了？”

藍東隅削著蘋果，不說話。

沈醉嘆了口氣，無奈。

“他……”

“誰？”沈醉眼睛一亮，藍東隅開口了，著就是個好的開始。

“商華?！?/br>
沈醉眼神一暗，“他怎么了？是軍火問題？”

“他可能死了?！彼{東隅削好蘋果，卻沒吃一口，抓在手里，看著蘋果慢慢氧化。

沈醉不知說什么好，心里反而奇怪，出身黃埔軍校的哪個人不是從死人堆里爬過的，面對死亡，已經(jīng)見怪不怪，可是藍東隅這是怎么了，難以言喻的語氣與表情，好像是愧疚，又好像是難過，又有些無所謂，可能是釋懷？甩掉個包袱？

沈醉思緒亂了，一時不知怎么接話。

藍東隅緩了口氣，“如果我當時沒把他留在廣州……如果我當時同意他一起走……如果……”

“如果他沒死呢？”沈醉按著藍東隅的肩膀，“你也說只是可能。你怎么不去確定一下消息？托廣州站長問一下民/運團的人，或者直接發(fā)電報到香港問杜月笙?！?/br>
“他死了倒好?！彼{東隅重重地把蘋果砸到墻上，“我寧可他死了！”

沈醉嚇了一跳，拿掃把清掃被砸爛的蘋果，“蘋果和你可沒仇哦。”

“阿隅，你們到底是什么關系？”沈醉問道，“我已經(jīng)無法理解了。你們兩個，好奇怪。我沒見過關系這么擰巴的兩個人?！?/br>
藍東隅撐著頭，悶聲道，“我們沒關系。”

沈醉忍不住又嘆了口氣，“他這個人，沒個正經(jīng)，你又是軍統(tǒng)搞情報的，別跟他走得太近。哦，還有，需要我?guī)湍闳枂査南幔俊?/br>
“不要去?！彼{東隅淡淡地說道，“沒必要去。死就死了，活著，也不關我的事?！?/br>
沈醉忍不住想說，那你現(xiàn)在算什么鬼樣子，工作無心工作，生活也無心生活。他沉默一會，說道，“阿隅，事已至此，你……”

“我沒事?！?/br>
“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要離開長沙?！?/br>
“地址選好了？”

“臨澧縣縣立中學校?！?/br>
“嗯……學生呢？”

“已經(jīng)報道完了?！鄙蜃硗蝗灰慌氖郑安铧c忘了，這里頭還有個你的熟人?！?/br>
“我的熟人？”

籌備處剛一成立，軍統(tǒng)人事科即通令所有外勤各省省站組，轉令所有特務介紹可靠親友前往受訓。條件是思想可靠，身家"清白"，不分性別，年齡在十八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初中以上程度，身體健康無顯著特征和暗疾，并規(guī)定當時已參加軍統(tǒng)工作的內外勤工作人員愿意參加受訓者亦可調訓（這些人可以在學生中起考核監(jiān)督作用）。后來在年齡上實際沒有限制，其中有不少三十多歲的人。通令中還規(guī)定各地選送的學生，應由各省站組負責人先行考核，以防異黨分子混人。如學生將來出了問題，原選送或保送（工作人員調訓稱為保送）單位要負全部責任。

當時一個叫小豆子的十五歲少年也來報名，說是認得藍東隅，愿意向他一樣為軍統(tǒng)為黨國效力。沈醉看著他機靈可愛，就準許他來報道。這不，人已經(jīng)到了常德。

聽沈醉一說，藍東隅“哦”了一聲，“原來是小豆子?！?/br>
“現(xiàn)在華北、東南、西北各省選送學生到湖南有困難，我便只要華中與西南的幾省選送。實際上這個班的學生來源，大部分是軍統(tǒng)鄭州辦事處主任梁干喬在山東、江蘇、河南等地招收的流亡失學失業(yè)青年。梁干喬當時個人野心很大，想趁機抓點實力。這個托派匪徒，雖然反共異常積極，但老板總是不肯放手讓他自己去發(fā)展力量。所以當他費盡心力招收到近千名青年時，老板便要他全部送到湖南去受訓，而不準他自己搞訓練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