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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紗帳后面罷,那兒可莫要拘束?!蹦腥讼袷窍氲绞裁?,忽然又笑了,“幸得小息送了你一瓶藥,否則,本樓主可還要再叫個人來吶?!?/br>屋內(nèi)看戲的另外兩人都笑了起來。影十三拽緊手中的瓶子,猶如身上壓了千斤墜般,跨出去的每一步都要耗去他不少的力氣。為了……大局……他慢慢地掀起紗帳,走到一張醉翁椅前,輕薄的紗帳在他身后落下,遮住了惡意的注視,卻把天底下最恥辱的事情送到了他的面前。又深吸了一口氣,影十三挑開瓶子封口,也不去思慮里面到底是什么,他一仰頭,將里面所有的藥丸都咽下了,任由那些藥頂著喉嚨下去,喉間火辣辣的疼痛減緩了心中的酸澀。然后,他顫抖著雙手,動作極為緩慢地解開自己的衣服,一層又一層,直到將作為一個人的尊嚴(yán)都拋棄。他躺在了醉翁椅上。那是一種可以前后搖動的椅子,若是人躺在上面,來上那么一段男歡女悅之事,其中樂趣一言難盡,而風(fēng)月之地自然也是少不了這種秒物。影十三雙目發(fā)愣,而手上卻不停,他微張開嘴,往日刻意的聲音都化成了最盡心的討好,一心只盼著莫要前功盡棄。只是——他已此般無恥,待來日大局落定,是否還能有歸身之地?世事難料,誰又能猜到往昔那剛硬不屈的人如今貪生怕死,會為了一己之利而攪混一池清水呢?影十三嘴中發(fā)澀,他耗盡全力想要讓自己做得更好,卻因為難保清明而后繼無力。怎么辦?影十三出口一聲險些成了悲啼,心中一亂,他竟然想到了自家王爺。危難之時人總會想起很多事情,憶起平生遇到的各種緣分,恰巧他與三王爺之間,自出世以來就有斬不斷的糾葛。雪山之下交命,王府之中交心,到最后把自己都折進(jìn)去了,明面上說得好聽是被迫,可暗地里他卻是清明地知曉著,一切都只因他太懦弱。幼時能眼睜睜看著父親死于極刑,長大后,他又豈會為了一時傲骨而搭上一條命。雖每每過后百般懊悔,但一念之錯,孽根已種,不論是他或三王爺,終是永生無法從心魔解脫。最后一聲嘶啞的尖叫,宛如是野獸瀕死前的回光返照,苦甜悲樂,浮生種種俱在其中,能教不同的人品嘗出不同的滋味,不知是該竊喜于那一刻所得到的歡愉,還是悲戚于那一場歡戲的落幕。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扼住喉嚨,又慢慢松開了,引得人不免急促喘息。“……月底的千金會,便算他一份罷?!?/br>不知過了多久,喘息中摻入一聲淡淡的吩咐,有旁人低聲應(yīng)了,一陣衣擺摩挲的沙沙聲響起又落下,腳步聲漸漸靠近。影十三仰躺著,看著那高高在上的身影對自己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你好好歇息,此藥后勁足,歇好了,再自行離去,莫急?!?/br>那人輕聲說完,轉(zhuǎn)身離開。影十三緩緩閉上眼,不愿去想,也再沒有力氣去在意自己眼下的狼狽模樣。胸口的起伏變成了負(fù)擔(dān),一面是對自己的厭惡,一面卻是存生的僥幸。如此……他罪有應(yīng)得。不是么?影十三止不住低聲笑起來。屋內(nèi)飄起了若有似無的麝香味,烘得人醉醺醺的。眼皮越眨越沉,讓人很想就這么睡過去,把塵世間的紛擾都忘卻??勺詈蟮降淄涣俗约旱纳矸?,一咬舌尖,刺痛猛地將神智喚回。影十三坐起來,醉翁椅搖搖晃晃晃得他頭暈,不得已先發(fā)了會兒呆,這才慢吞吞地伸手把散落的衣服穿好。掀開紗帳,四仙桌前已經(jīng)沒有人坐著了。影十三看了看周圍,沒有危險,便徑直走到八寶格前打量起那些瓷瓶子。他還挺冷靜,沒有傻到去動手觸碰。只是瓶子都封得好好的,橫豎是看不出什么,而方才那一下就跟打了一仗似的,身體疲得厲害,沒看多久,影十三決定還是選擇離開。一出門,門口佇立的大漢便出聲阻攔:“公子請稍等?!?/br>影十三慢吞吞地走出兩步,這才回頭去看他。大漢被那死氣沉沉的眼神盯得背后一寒,趕緊從身上拿出黑布,沒等他說話,便看見影十三自己走過來,閉上了眼。大漢不知為何,總感到自己心中發(fā)慌,似乎眼前這個毫無特點的小倌給他帶來了莫大威脅。于是一貫麻利的手腳變得磕磕碰碰,手慢腳亂綁好黑布,急得大漢連低聲提醒一句都不敢,匆忙退開。影十三很耐心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手上落下一點冰涼后,軟軟的掌心又牽住了他的手。“走吧?!?/br>依舊是來前熟悉的聲音,這會兒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惋惜。影十三沒說話,只是乖乖地跟著邁動腳步。沒走出多遠(yuǎn),帶路的人忽然停下,影十三算著路程,下意識地也停了,隨即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不該這么敏銳。好在他們目前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沒有人來計較他的表現(xiàn)。“對不起,這位客人,他并不能接客。”帶路人冷冰冰地說。遠(yuǎn)處有一陣聲響,影十三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聽不清。他心中一慌,然后想起不久前吃下的那一瓶藥。想來,大約是那位息少爺對他動了些手腳,所以這會兒內(nèi)力阻塞了。想到這一點,影十三突然就不慌了。橫豎是待宰的羔羊,如果羔羊在砧板上把廚子給殺了,只怕會帶來更多麻煩,倒不如像這樣,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抵抗,反而會更加的認(rèn)命些,不去做多余的事。“……走吧。”帶路人在思緒亂飄的影十三耳邊說了一句,依稀能聽到他還嘆了口氣。影十三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沒有理清方才發(fā)生了什么事,也就不去折磨自己了。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接著換乘小船,搖搖擺擺起起伏伏,就像是剛剛在那間屋子里的心情一樣。只不過現(xiàn)在他的心冷得厲害,再也找不回那種顛簸的滋味罷了。按照記憶中的步伐算到最后一步,牽住的手被人一拽,影十三停下腳步,等黑布摘下,他睜開眼,人果然站在了自己的屋前。“這些日子你多休息,不要到處走,”帶路人皺著眉說,“不要惹麻煩,只要等千金會過去,你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br>“……哦?!庇笆锍鲆粋€音。帶路人看他一眼,搖搖頭,從懷里摸出了一件東西,沒等影十三看清,他便一把塞進(jìn)了影十三懷里,轉(zhuǎn)身帶著大漢走了。影十三抓住被強(qiáng)塞過來的玩意,低頭打量,訝異地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很熟悉的藥瓶子,而里面裝的……是風(fēng)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