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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蘭花殺手逼得更慘,還能站起來的,不過也就剩下四五個。單耽也受了不輕的傷,卻把雪兒保護(hù)得很好,此時兩個人一站一坐,都不善地盯著這邊的動靜。好半晌,蘭修筠才收了內(nèi)力,從懷里摸出個瓷瓶,倒出一顆藥丸遞到郁書翰唇邊,柔聲道:“書翰,你先別睡,把這個吃了?!?/br>郁書翰睫毛顫了顫,似乎是在掙扎著想睜開眼睛,僅僅是如此也顯得吃力極了。“書翰……”蘭修筠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害怕,從前無堅(jiān)不摧的表面碎得全然不成樣子。郁子珩雙手捧住郁書翰的手,感覺自己的掌心都因?yàn)榫o張擔(dān)憂而出了一層薄汗,可卻怎么也焐不熱這只蒼白瘦弱的手。又過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郁書翰才慢慢睜開眼。衣衫上大片的血紅色將他的臉襯得更加蒼白,整個人就像隨時要消失一樣,讓人多看一眼,便多難受一陣。“書翰,快把這個吃下去。”蘭修筠軟聲軟語地勸著。郁書翰瞥了那藥丸一眼,無可無不可地張了嘴。郁子珩連忙叫隱衛(wèi)遞水過來,服侍他喝下去。這是他第一次服侍自己的父親,一想到這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托著水袋的手便不穩(wěn)地抖了起來。郁書翰勉強(qiáng)吞下藥丸,又偏頭靠上闕祤的肩,cao著沙啞又虛弱的嗓音道:“都別急,老毛病了,我歇一會兒就好了。”郁子珩握緊他的手,紅著眼睛道:“爹,我?guī)丶遥岅愂褰o您瞧病好不好?”蘭修筠在旁邊重重哼了一聲,“他算什么東西,我的醫(yī)術(shù)比他好幾千倍!”“那你為何讓我爹受這么多苦?”郁子珩心里不舒服,聞言便嗆了他一句。蘭修筠眼角劇烈地跳了一下,一瞬間臉上閃過后悔和歉疚,讓那一張本來英氣十足的面孔竟顯得有幾分猙獰了。他一時不知說什么好,憋得臉都紅了,才用更大的聲音道:“若不是你把雪山靈芝搶去用了,若不是你的人把剩下的藥都送人了,書翰說不定早已經(jīng)好了!郁子珩,你創(chuàng)了尋教找尋你爹,自以為是大孝子,卻做出從你父親這里搶命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郁子珩背脊猛然一僵,人竟恍惚了起來。心口和頭同時劇痛,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子珩……”郁書翰不悅地看了蘭修筠一眼,眉頭蹙了起來。“子珩,郁子珩!”闕祤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手中暗含內(nèi)力。郁子珩體內(nèi)亂竄的內(nèi)息被這不打一聲招呼便闖進(jìn)來力道一撞,立刻帶來了一陣針扎般的刺痛,他也因此回了神,忙引著內(nèi)息回歸丹田。喉間泛起陣陣血腥氣,被郁子珩強(qiáng)行壓了回去,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險(xiǎn)些因?yàn)樘m修筠那一句話便走火入魔。郁書翰想抬起手摸摸兒子的臉,可只抬到一半手便又垂了下去,他只好無奈又苦澀地笑了一笑,道:“子珩,別聽你義父胡說,爹這病由來已久,就算是靈丹妙藥,此時送到我面前也是無濟(jì)于事??v然你們帶了雪山靈芝回來也是救不了我的,你不必覺得愧疚,只要你好好的,爹就放心了。”郁子珩托著他的手貼在自己頰邊,感受著來自父親的疼愛,“爹得的是什么病,為什么會這樣?”蘭修筠不動聲色地低下頭去。郁書翰的拇指在郁子珩臉上摩挲了幾下,看向自己無知無覺的雙腿,“自打經(jīng)脈受損,這兩條腿廢了之后,便一日不如一日了?!?/br>郁子珩一手放在他的腿上,一下一下幫他輕輕按摩,明知這是徒勞的,卻還想盼一個奇跡。“經(jīng)脈為何會受損?”他問。郁書翰沒答話。好一會兒都沉默不語的蘭修筠肩頭忽而動了一下,他微微側(cè)過頭,滿眼苦澀地看向郁書翰,對上的卻依舊是他永遠(yuǎn)都波瀾不驚的雙眸。——就好像這個人從來不懂何謂喜怒。他總是安靜的,溫和的,包容的,承受再多痛苦也不曾抱怨一句,只是那樣平靜地接受了。面對自己曾經(jīng)給他的諸多傷害,他從未埋怨責(zé)備過半個字;可自己捧到他面前的一顆真心,他卻也從沒正眼瞧過。仿佛于他而言,這世上就沒有什么事是真正重要一樣。蘭修筠心頭空落落的,莫名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過得真是索然無味。他的視線自郁書翰臉上移開,落到郁子珩正在給父親按摩的手上,一記眼刀掃過,簡直想把那只手給剁下來。“爹?”看出郁書翰并不想說這個,郁子珩卻堅(jiān)持追問,就這么簡簡單單一個字,居然就被他生生喚出了不依不饒的意思來。郁書翰把手從他掌心抽出,想拉一拉身上蓋著的薄毯,才觸到毯邊,便有人幫了他——蘭修筠、郁子珩與闕祤同時。他只得泄氣地閉了閉眼,嘗試著直起身子。闕祤不知道他這一身傷病是怎么回事,不敢讓他自己用力,忙小心地扶著他半躺回藤椅里。郁書翰疲憊地笑了下,對他道:“辛苦你了?!?/br>闕祤正要說什么,蘭修筠已經(jīng)站起來,彎腰作勢要將藤椅里的人抱起,“書翰,你得休息了,我們走?!?/br>郁子珩伸臂將二人隔開,“義父,我不是當(dāng)年那個不頂用的毛頭小子了,不能讓你再一次將我爹帶走?!?/br>“讓開!”蘭修筠低吼。郁書翰嘆氣道:“修筠,你還執(zhí)著什么呢,你心里明明早已清楚,我們走不了,也走不遠(yuǎn)了?!?/br>“書翰!”“我都明白,你其實(shí)早有離開此地?fù)Q一處避風(fēng)頭的想法,只是我的情況惡化得太厲害,將你給拖住了?!庇魰矅@了口氣,“不過今日你見了子珩,心中怕已動了和我一起死在這里的念頭了吧?”不然二十年來在我身旁不肯移開寸步的人,怎會將我一人放在一邊去和別人動手?蘭修筠身體一震,不敢相信地看著他。郁書翰錯開他的視線,輕聲道:“我是早該死的人,這些年你用內(nèi)力和藥物吊著這條命,卻也無力改變油盡燈枯的結(jié)局??赡悴煌?,修筠,你還可以選擇好好地活下去。”這兩句話分明是為蘭修筠好,卻將他說得怒目圓睜。他一把握住郁書翰的肩,大力揮開郁子珩阻攔的手臂,居高臨下地盯著郁書翰的雙眼,咬牙切齒地道:“你讓我選?你覺得我還有得選么?郁書翰,我告訴你,不管你能不能活下去,生也好死也罷,為人為鬼今生來世,你都休想斬?cái)嗄阄抑g的糾纏!”郁書翰嘴唇顫了下,閉上眼,偏過頭。不忍看,不忍聞。“放開我爹!”郁子珩再次探臂過去,這次帶了內(nèi)力。蘭修筠似是氣到了極點(diǎn),非但不躲,反而迎了上去,二人便在郁書翰面前短兵相接地對了一掌。這丁點(diǎn)的發(fā)泄好像完全不足以排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