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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躲起來。程岳進來后直奔著臥房一角立著的小柜子去了,根本沒留意到房里除了陳叔外還有另一個人在。闕祤看著他找到鑰匙打開柜子,抽出最下方的一個小抽屜,伸手捧出個巴掌大小的精致木盒子來。程岳對著那木盒子沉默了一陣子,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打開木盒,從里邊拿出一個黑色帶著紅塞的瓷瓶,轉(zhuǎn)身便要走。闕祤站在他身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程岳差點沒被他嚇得直接翻白眼,連驚呼都忘了,只是傻愣愣地往后退了半步,撞在柜子上,手一松,瓶子就滑了出去。闕祤伸手抄過那瓷瓶,直接收入袖中。程岳吞了吞口水,這才反應過來,腿軟地道:“執(zhí)令使,您怎么會在這里?”闕祤沒回答他的話,道:“這東西不能給他吃,我先替你收著了。”“執(zhí)令使,”程岳低下頭,“我也不想給教主吃,可教主他……我們都已聽說了今日的情形,雖然都想當不知道,就和平常一樣那般過活,可我們心里都清楚,往后還有沒有尋教,就在今日一戰(zhàn)了?!?/br>冰冷的瓷瓶貼著皮膚,讓闕祤又想起那日郁子珩蜷在自己懷里顫抖時身上的溫度。為什么事情永遠不會按照你所預測的那般去發(fā)展呢?闕祤想,罷了,既然這次能讓他找不到,下一次一定還有機會,那么也不在乎晚走個一時半刻了。他挺直背脊,邁步往外走,道:“你們勸不住他,我來勸?!?/br>郁子珩怎么也想不到,走進去的是程岳,出來的卻是闕祤。他吃力地擰著脖子看著這個讓他愛極又恨極的人,那模樣就像是一只受了傷卻不肯屈服,還打算隨時撲上來撕咬一番的野獸。“闕大哥?”羅小川怔怔地道。闕祤對他笑笑,走到郁子珩面前,俯身直接將人抱了起來。郁子珩吃不準他是什么打算,心里也還在生他不辭而別的氣,本不想在這個關系到尋教存亡的緊要時候再分心跟他爭個你對我錯,甚至連多說一句話也不甚愿意,可身體卻遵循本能地朝他溫暖的胸膛靠過去。闕祤似是有所感應,托在他腋下的手安撫一樣地拍了拍,對羅曉川道:“給我一個空房間。”羅小川得令,立馬開跑,“我的房間空著,這邊這邊!”闕祤抱著郁子珩跟了上去,對其余人道:“燒熱水送進來,快?!?/br>他的聲音很穩(wěn),讓站在院中的那些內(nèi)心慌亂的人不由自主地便想聽從,他們一下找到了自己該做的事,一刻也不耽擱地忙了起來。羅小川將他們領進自己的房間,本來有很多問題想問,可小小的少年也不知怎地便突然懂了事,只是一聲不響地為他們帶上門,一個人出去了。闕祤將郁子珩放在床上,毫不意外地被他死死抓住了手腕。郁子珩身上又痛又冷,偏生神智清明,問道:“藥是不是……在你那里?”闕祤沒否認,“你不能吃那藥。”郁子珩心說你以為我想,“尋教……”闕祤坐了下來,幫他嚴嚴實實地蓋好被子,輕聲道:“我替你守著?!?/br>☆、義無反顧郁子珩直愣愣地看著闕祤,好像沒聽懂他的話一樣,半晌才不相信地問道:“為什么?”“沒有什么為什么。”看著他縮著身體顫抖,痛得臉色煞白,闕祤心里著實不好受。“你知不知道……”郁子珩話說一半,閉著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接下去,“那不是什么……容易對付的……敵人,你可能……可能會沒命……”闕祤不甚在意地道:“你不是說我這條命是你給的么,丟了就算我還了你的,沒丟也當我命大,往后去留就讓我自己說了算,如何?”郁子珩朝他這邊蹭過來,艱難且僵硬地探出一只手臂,緊緊箍住了闕祤的腰,固執(zhí)地道:“不如何!”闕祤:“……”郁子珩似乎想坐起來,可惜努力了半天也沒什么效果,便不甚甘心地窩在闕祤身旁,悶悶地道:“沒有人能……替我,看你去……和看他們?nèi)ァo不同,你……懂么?”每次看到他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的樣子,闕祤心都會軟下來,這一次也不例外??傻降讻]有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地擁抱他,表現(xiàn)出自己的擔憂,而只是平靜地道:“我懂,可懂跟做,是兩回事?!?/br>郁子珩痛苦地低吟了兩聲,語氣中帶了些許乞求,“郁子珩不能……不能退縮!”“就算我把藥給了你,你服下后感覺不到痛,可連手腳都不聽使喚了,你怎么去和那些人對陣?”闕祤掰開他鐵箍般環(huán)在自己腰間的手,氣道,“逞強也要有個限度,尋教還不到少了你所有人便都活不下去的地步!”郁子珩呆了呆,先前強烈又堅決的眼神慢慢暗了下去,整個人好似放棄了所有希望,蒼白無力的神色浮上面頰,讓他看上去竟有幾分可憐。闕祤忍不住反省自己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不管怎么說,尋教是郁子珩的尋教,于他而言和于旁人而言的意義自然不同。他將那些責任都壓在肩上,時日久了,便成為了郁子珩這個人身上的一部分。這種感覺,也曾身為一教之主的闕祤完全能夠體會,但因為那個人是郁子珩,他便無法用最冷靜的心情去對待。門被敲了兩下,羅小川在外頭道:“闕大哥,水來了?!?/br>“進來?!标I祤說著,將郁子珩身上卷成一團的薄被丟開,站起來退到一旁。房門被推開,程岳和一個師弟抬著浴桶進來,后頭跟著好幾個人,每人手上都提了一桶熱水。熱水被注入浴桶中,房間里一下子熱了起來。闕祤對最先放下水桶的兩個人道:“你們扶教主坐進去?!?/br>那兩人應聲上前。郁子珩卻不肯,一只手扣著床沿,只看著闕祤一人,“你抱……抱我過去?!?/br>那兩人頓覺尷尬,忙又讓開了。闕祤實在是拿他沒辦法,都已經(jīng)這副樣子了,他哪來的那份心情?可看著他被毒發(fā)折騰得這般難受,闕祤終是不忍,只好又走過來,彎腰將人再次抱起。郁子珩抬了抬手臂,似乎想拉住闕祤的手,可惜沒什么力氣,只在他袖間滑過,便軟綿綿地垂了下去。闕祤小心地將他放到浴桶里,聽到他從喉嚨里溢出舒服的感嘆聲,自己心里也跟著舒坦了不少。院子里又傳來一陣動靜,好像有人來找郁子珩。闕祤往門那邊看了一眼,心說藥房這頭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按理說林當尹梵他們應該早就收到消息了,怎么這會兒才來找人?可找來的僅僅是個小弟子,他慌慌張張地撲進門來,直接跪了下去,氣都沒喘勻便道:“稟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