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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舒服了許多。陳叔最后為他診了脈,告訴他體內(nèi)的余毒已經(jīng)清干凈了。闕祤很是感激,但他向來寡淡慣了,除了多謝二字,旁的什么也說不出。陳叔也不在意,可不知為什么,明明成功幫他除了毒,看向他的目光里仍是隱隱含著擔(dān)憂與憐憫。闕祤的臥房里有一面書墻,讀書成了他為數(shù)不多的消遣之一,每日習(xí)慣地到外頭轉(zhuǎn)上一圈之后,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用在了讀書上。從前他對這東西半點興趣也無,心思都耗在了照看兩個弟弟和報仇上面,從未在讀書上用過功,如今倒像是要把過去浪費(fèi)掉的時間都補(bǔ)回來一樣。只是這邊的書不似中原那邊那么多的經(jīng)史子集,而是民間故事多些,記載了島上的人們生活發(fā)展的種種趣事。這地方的文化看上去與中原是同宗同源,可又為什么會單出這一枝來?闕祤沒找到能解釋這一疑問的書,尋思著下次見到郁子珩可以問問他。他正捧著本書細(xì)細(xì)琢磨著,忽然聽到有腳步聲傳上來,聽上去比常客郁子珩的重了不少。闕祤放下手上的書,從書桌后頭站起來,走出了他那被屏風(fēng)隔出來的小書房。剛轉(zhuǎn)出來,就看到林當(dāng)面色不善地上得樓來,闕祤心說麻煩來了。林當(dāng)看見他,眸色閃了一下,隨即倨傲地?fù)P了揚(yáng)臉,道:“尋教不養(yǎng)無用之人,你在這里住了也快兩個月了,我們是不是該談?wù)勀愕降啄芘缮鲜裁从脠隽???/br>闕祤微微頷首向他施了一禮,道:“林長老請坐,有什么吩咐,屬下自當(dāng)聽從。”林當(dāng)大搖大擺地坐下了,眼睛有意無意地往桌上茶盞處瞟了瞟,“你說我尋教總壇里有不少長寧宮的探子,你還說孟堯告訴你會有探子來找你,為什么這么長時間過去了,探子還是沒有動靜?”闕祤從前也是被人伺候的那一個,還真沒有給別人端茶倒水的自覺,沒看到一樣垂首站在一邊,道:“屬下不是孟堯,也不是探子,不知他們是怎么想的?!?/br>“你!”林當(dāng)老臉一沉,聲音不由拔高了些,“是不是早就有人找上了你,你卻在替長寧宮的那群混賬隱瞞?”闕祤依舊不咸不淡地道:“林長老有此懷疑,原是合情合理?!?/br>林當(dāng)被他氣得胡子都要吹起來,正要開罵,耳朵突然捕捉到一絲動靜從臥房的紗幔外傳進(jìn)來。他當(dāng)即神色一凜,飛速起身朝那邊掠去,還不忘極快地瞪向闕祤,好像在說:這下正好讓我撞了個現(xiàn)行,我看你還狡辯!闕祤一臉的莫名其妙,心里也好奇,舉步跟了上去。外頭的人背對著紗幔站著,身形頎長,不知怎地看上去有些眼熟。不過這會兒卻不是細(xì)思量的時候,林當(dāng)單手扯過紗幔,另一只手出其不意地襲上那人背心。那人向旁躲了半步,伸手架住林當(dāng)?shù)氖直?,道:“林長老慢著些,此處不甚寬綽,誰掉下去都不大好看?!?/br>林當(dāng)一愣,手頓住了,半截紗幔飄飄悠悠地落在他頭上,看上去著實有些滑稽。闕祤又倒退了兩步,微偏過頭掩去嘴角的笑意。林當(dāng)胡亂地把紗幔拽下來擲在地上,怒道:“教主,你怎么在這里?”“啊,我想起好久沒練輕功了,可別再給荒廢了,就跑了幾圈。正巧跑到這里累了,過來歇歇腳?!庇糇隅衩娌桓纳爻吨e,笑得一臉誠懇。當(dāng)然,他不能說自那晚看到闕祤喝醉想起多年前的自己后,就習(xí)慣了有事沒事到湖心亭上頭坐坐,朝這邊看上一會兒。正好遠(yuǎn)遠(yuǎn)給他看到了林當(dāng)進(jìn)來,才趕著來給闕祤解圍。林當(dāng)臉上都快黑出了炭,強(qiáng)壓著火氣道:“那教主可是聽見我適才問他的話了?”郁子珩用眼神詢問闕祤。這樣的交流看在林當(dāng)眼里,幾乎讓他氣昏了頭。可還不等他宣泄一下自己的不滿,就聽到闕祤硬邦邦地道:“林長老是來問屬下長寧宮的探子怎么還沒找上屬下的,不過這個問題屬下解答不了。林長老,下次您若是有事情要問,煩請您叫人來知會屬下一聲,屬下自當(dāng)前去回話,不敢勞煩林長老親自跑這一遭?!?/br>郁子珩略顯尷尬地蹭了下鼻子半轉(zhuǎn)過身,心說這軟柿子一樣的家伙脾氣還挺大。林當(dāng)聽出他話里的意思,明顯是對自己的不請自來而感到不悅,就像是只野獸一樣,對侵入自己領(lǐng)地的外來客亮出了爪牙。然而這卻不是令他最生氣的,他氣的是郁子珩就在旁邊,明明也聽出了話外音,竟然對此不置一詞。林當(dāng)氣得胡子都在亂顫,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教主都不將此事放在心上,看來是我閑cao心了,罷了,罷了!”他說著,踩著極重的步子下樓去了。“林長老,我真地只是來歇腳的,這就要走了,您接著問……”郁子珩趴在圍欄上對下邊氣呼呼走遠(yuǎn)的林當(dāng)?shù)?,直到他頭也不回地轉(zhuǎn)了彎,才轉(zhuǎn)身靠在欄邊,無奈看著闕祤,“全教上下就屬他脾氣最不好,你何苦偏要惹他?”闕祤回到里間,倒了兩杯茶,自己拿了一杯坐到一邊,全然不在意地道:“林長老看上去也不單是生我一個人的氣?!?/br>郁子珩:“……”“教主為何沒有替林長老責(zé)怪我?”闕祤盯著手上的茶杯,淡淡問出這句話。郁子珩沉默了片刻,最后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走到桌邊,在闕祤為他倒的那杯茶前站定,伸出兩根手指摩挲著茶杯邊沿,道:“林長老問你的那個問題,你是真地不知道答案么?”☆、遠(yuǎn)近親疏闕祤盯著從杯子里升騰起來的熱氣,沒說話。郁子珩隔著張矮幾坐到他身邊,抬起一條腿架到另一條腿上,擺明了是要長談,“我知道你不喜歡與人有過多接觸,連個丫頭都不許靠太近,你不告訴林長老,便是氣他不管不顧直接闖進(jìn)來了是么?雖然我也算是個不速之客,但好歹是為了給你解圍而來,就不能給我個面子?”說來不聲不響便進(jìn)自己臥房的,林當(dāng)并不是頭一個,可自己獨獨對他意見這么大,想來還是因了他的態(tài)度。不過這里到底是人家的地盤,自己只是個寄人籬下的流浪客,冷靜下來想一想,這脾氣發(fā)得倒也沒幾分道理。闕祤抿了口茶,將茶杯放在矮幾上,道:“此中緣由,不消我說,想必教主也清楚吧?”郁子珩眉眼放柔了些,挺直的脊背也放松下來,懶洋洋靠在椅背上,“長寧宮那邊最想知道的許就是我這‘博元修脈’是怎么個練法,所以如果我還沒有正式讓你助我練功,他們的探子就不會找上你,你是這樣想的,是么?”闕祤張了張嘴,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而后又閉上了。郁子珩:“……”闕祤微低了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你心里怎么想,但說無妨?!庇糇隅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