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站比傅林書矮半個頭，就算眼睛瞪的再大氣焰也要弱上三分。

“難道我說錯了？這話是明哥自己說的，整個村子都知道呢?！睒怯裰楣戳斯创剑骸耙彩嵌∈逍拇螅菗Q了別人這時候肯定cao心自己家教還來不及，哪還顧得別人家？畢竟一個哥兒的名聲最重要不是？”

紀(jì)曉榮氣的直抖，指著樓玉珠的手都哆嗦：“我家明哥兒的事還論不到你這賤民來擔(dān)心！”

賤民又是賤民！樓玉珠瞇了瞇眼，轉(zhuǎn)頭看向樓老爺子?！袄褷斂墒锹牭搅?？我在二小叔眼里就是賤民，明明我的戶籍上顯示的是良民，可就因為我阿爹是二等民戶籍?？尚Φ氖俏野⒌驗檫@件事一輩子沒抬起頭來，為這個家起早貪黑到頭來還是要被罵賤民；當(dāng)初因為沒禮金我爹聘我阿爹，這也不是他的錯，可最后承擔(dān)結(jié)果的卻是我爹；我二哥五哥孝順長輩恭敬兄長，五歲就幫家里干活，三哥和四哥都能去隔壁村子上學(xué)我二哥五哥卻是不能去。姥爺，這人心都是rou長，也是會疼的?！?/br>
樓老爺子頓時心里惱火。“玉哥兒這是說我這個姥爺偏心？”

“偏心不偏心我說了不算，姥爺說了也不算，鄉(xiāng)里鄉(xiāng)親說了才算?！睒怯裰椴惠p不重的一句砸在樓老爺子心頭，一時想起村子里的傳言一時想起家里家外，心火又上了來。

柳阿麼更是心火上頭，狠拍桌子罵：“我偏心怎么了？我就偏心怎么了？老大給賺了秀才功名，給我賺了秀才他阿爹的名頭，我大孫子聰明會讀書，小小年紀(jì)就中了童生，先生都夸比他爹優(yōu)秀，中秀才是肯定的，沒準(zhǔn)能中舉人還能做官，大房有這本事你三房有嗎？！呀，你三房有嗎？”

“阿麼為什么肯定我們?nèi)繘]有？”樓玉珠哧笑：“我爹同樣是姥爺阿麼的兒子大伯的親兄弟，可惜我爹為了供大伯讀書，從小就在田里忙活沒摸過一次書；我二哥五哥可也是姥爺阿麼的親孫子，怎么就肯定他們不會讀書？要是也能像大哥那樣從小熟讀書本，未必能差到那去?！?/br>
柳阿麼像是聽了個笑話似的大笑，笑完眼里的鄙視藏都藏不住。“你們?nèi)繒x書？呵，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阿麼既然不相信那孫哥兒我也沒辦法，只是請阿麼記得今天的話?！睒侨A樓明偷偷跟傅林書習(xí)字的事他可是參與過的，就那速度跟理解能力絕對不是個蠢的。

“哎喲可別，心這么大的孫哥兒我可不敢認(rèn)！”如果以前還只是看三房不順眼的話，那現(xiàn)在柳阿麼可是討厭極了三房，以樓玉珠為首！

這么個無恥老貨誰愛認(rèn)誰認(rèn)！樓玉珠心里鄙視完視線轉(zhuǎn)到樓承義身上?！暗?，皇榜可是有規(guī)定時間的，過了這段時間衙門可是不給辦的?！?/br>
樓承義茫然絕望，只求樓老爺子：“爹，兒子長這么大還沒求過您什么，這次兒子求您！”

柳阿麼就地撒潑：“沒錢沒錢，一個子兒都沒有！老三今天我話在這里，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干脆就把我命拿去吧！”說著就往樓承義身上湊，撈著樓承義手往自己身上打：“你今天干脆打死我，死了我就不用受你們?nèi)恳患易託猓蜓酱蜓?，打死我呀！?/br>
“阿爹～”樓承義這老實巴交的漢子被柳阿麼鬧的心力交瘁，為了躲開柳阿麼不得不起了身。

樓老爺子眼里閃過一絲笑意。“老三呀，你也聽到了，家里實在拿不出錢來。”

想要粉飾太平繼續(xù)把三房當(dāng)作基石？做你的春秋大夢！樓玉珠冷笑，掐一把大腿疼的眼眶染紅，雙腿一彎跪到樓承義面前：“爹～阿麼既然說沒錢，那就把我賣了吧！鎮(zhèn)上有人牙子，把我賣了拿了銀錢去給阿爹改戶籍。只要阿爹改了戶籍，我們一家就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戶民，爹你能挺直腰做人，二哥五哥也能上隔壁村讀書！”

樓玉珠這話驚的樓家人目瞪口呆！一時都是幅你傻了吧表情瞧著樓玉珠，好好一個哥兒家怎么自己要去賣去做奴？奴籍可比二等民還要低！

“要是銀錢不夠也把我賣了吧！”樓明跟著跪到樓承義面前。

柳阿麼一拍腿：“好呀就把兒子哥兒賣了，為了自己戶籍的事要賣兒子哥兒，傅林書你這掃把精我看你還有什么面目活在這世上！”

“住口！”樓老爺子一聲吼，心里大罵個蠢貨！賣兒子哥兒弄錢給自己改戶籍，傅林書的名聲壞了樓家也好不到哪去！村里誰不知道樓家的情況，大兒子在鎮(zhèn)上教書一個月的束修就有五兩，再加上良田三十多畝一年打下來的糧食都是筆不小的數(shù)目，夠好幾個十兩了！十兩銀子舍不得出逼的三房賣兒子哥兒，樓家名聲只會更糟！

樓承義被弄懵了，明明是件好事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傅林書木著臉把樓明樓玉珠拉起來，蹲下身一手摟一個。“你們都是好孩子阿爹知道，阿爹這輩子吃夠了戶籍的苦，怎么還舍得讓你們?nèi)肽琴v籍糟這份罪？”

話里的心酸與麻木對傅林書對生活的絕望，或者該說在他小時候家遭巨變好好的官家哥兒變成罪民時就已經(jīng)絕望了，好在他遇到張家那戶好人，嫁的人也溫厚老實。只是這些或許把他的福氣用完了，十一年來他被人瞧不起被人欺壓他已經(jīng)認(rèn)了，因為這是命！可是他的命不能報應(yīng)在他的孩子身上呀。

樓明當(dāng)下崩潰的大哭了起來。

樓玉珠垂下眼瞼。這些日子的相處傅林書那種暖暖的關(guān)愛讓樓玉珠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是個溫文柔雅的江南女子，就算生起氣來罵人的聲音都是軟的。

“當(dāng)家的，”傅林書擦下眼抬頭看樓承義?！澳憬o我份和離書吧，就當(dāng)我們夫夫情份盡了。”

樓玉珠一愣，抬眼看傅林書臉上的堅毅再打眼瞧樓承義，抿了抿唇想這也是個不錯的法子，反正大元朝律法沒規(guī)定孩子必須跟夫家?！澳俏腋⒌摺！?/br>
樓明毫不猶豫點頭：“我也跟阿爹走！”

樓承義渾身僵硬看著自家夫郎與自家孩子，臉上表情一點一點在崩壞。

老實巴交的漢子臉上的絕望跟疼痛太過深刻，樓玉珠移開視線。不是他狠心，是樓家人太過自私，再不跳出這牢籠他都要瘋了。

能把這些討厭鬼趕走柳阿麼是最高興不過的了，當(dāng)下拍手稱快：“好呀走呀你們這些掃把星攪家棍快點滾，滾出我樓家！老三呀你瞧瞧，這就是你平日護(hù)的人，心狠無情比那白眼狼都不如呀！”

樓玉珠冷笑掀掀唇：“阿麼不急，把和離書寫了我們立馬就走！絕不多呆半分！”這糟心窩他是一秒都不想呆了！“姥爺識字吧？代寫份和離書，我爹摁個手印就是?！?/br>
樓老爺子沉默，不表示同意也暫時沒表示反對。他心里還在橫量，要是和離了這三個孩子都表示要跟阿爹過，那老三就是獨身一人了，夫離子散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