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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話都說不出來,也聽不見別的話了,咬著唇順著穩(wěn)婆的要求,將全身的勁兒都往下排。 武錚急得頭頂冒煙,眼睛幾乎貼在罩簾上,可是什么也看不到。這道罩簾是他親自選的,特別擋風(fēng)擋光,很厚實。 之前在他身邊催他出去的穩(wěn)婆已經(jīng)不管他,進(jìn)去忙活了。他一個人在簾子后面心急如焚左右為難。 幾次想邁出去,去賀齡音床側(cè)陪她,又恐驚擾她,令她心情不暢。這時候心情若是淤堵,生起來就更艱難。 簾子那邊,賀齡音已經(jīng)使過一次勁,還是沒能順利把孩子生下來。她已經(jīng)沒力氣了,脫力般地直喘,額頭、脖子、身上又重新覆蓋上一層熱汗。 穩(wěn)婆們圍上來,有人給她擦汗,有人給她嘴里塞了一片參片讓她含住,唐婆子讓她趕緊歇兩下,馬上又得用勁,否則拖久了更難生。 此時此刻,她仿佛一個供人擺弄的器具。 她真的不想武錚看到她這個樣子。 “錚哥?”她輕喚了一聲。 “我在,我在!”武錚在簾后連忙應(yīng)她,“我陪著你,別怕?!?/br> 賀齡音鼻子一酸,卻不知道怎么回事,感動之余又生出幾分頑固的情緒,連簾子后面都不想讓他待了,想讓他直接出去。 這樣好的武錚,也只需要記住她平時好的樣子就行。 “錚哥,你出去吧。去門外等?!币驗樯碜犹撊酰曇艉茌p,卻很堅決,“你守在這里,我反而、反而生不出來了……” 擔(dān)心溢出來的痛呼聲會讓他著急,擔(dān)心他著急之下會闖過簾子,擔(dān)心自己此時又虛弱又丑的模樣會在他心里印下痕跡,所以一直忐忑不安,連使勁都沒辦法使出全力。 “你出去吧……”武錚沉默著沒說話,她又輕啟唇瓣,“你出去了,我會安心一點、專注一點?!?/br> 武錚依舊沉默,過了一瞬才沙啞著聲音問:“我在門外,你一個人在屋子里生孩子,會不會怕?” 賀齡音因為這句話而心情大好,扯起虛弱的嘴角,笑彎了眼睛,她的錚哥怎么忽然傻乎乎的啊,無論是門里還是門外,他來了,他在,她就安心了。 “我不怕?!彼p輕地吐出三個字,卻擲地有聲。 武錚因她語氣中的堅毅而微微一怔。 前些時候,她還哭著對自己說:“錚哥,我好害怕。我生孩子的時候,你一定要在我身邊,好不好?” 現(xiàn)在,她卻那么勇敢地說:“我不怕?!?/br> 賀齡音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便知道他還在,她雙手攥緊了床單,身上冒出來的熱汗旋即變成冷汗,六月的天竟有些發(fā)寒。但是,此時此刻這是她必須一個人面臨的難關(guān),誰也替代不了她,她也決定好自己去闖了。 “錚哥,我現(xiàn)在不只是你的妻子,我還是……肚子里的孩子的母親?!彼犚娮约旱穆曇糨p得像飄蕩在空中立刻就散一樣,但是她知道武錚能聽到,“我不是一個人在面臨這道難關(guān),它也在努力闖入這個世界。我會和它一起努力的,你別擔(dān)心?!?/br> 武錚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媳婦是柔弱的、嬌貴的,該被人捧在手心里而不能吃一點點苦的。如今,卻要獨自去面臨生孩子的痛楚,無人可以為她分擔(dān),她卻說自己不怕,說自己是母親,說自己會努力,還反過來安慰他,叫他不必?fù)?dān)心。 “好,我在外面陪你。”他費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如果這樣能讓她更加安心,那他也要成熟起來,不能因為自己的固執(zhí)令她無法專心跨過只能她獨自跨過的難關(guān)。 他閃身出去,將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 賀齡音聽到門開闔的聲音,知道他已出去,不再懼怕他會突然轉(zhuǎn)過簾子,看到此時狼狽不堪的自己,不由得小小地舒出一口氣。 唐婆子見兩人終于講完,正對著孩子出生的地方,對賀齡音道:“夫人,我喊一二三,你就開始用勁,一定要用盡全力,咱們一口氣把孩子生出來?!?/br> “好?!辟R齡音應(yīng)了,隨著唐婆子的“一二三”,開始醞釀力氣,然后猛地使勁。 唐婆子盯著她下面,忽然神色一驚:“好了,夫人先停下。休息一下,等會兒再使勁?!?/br> 賀齡音下面已經(jīng)麻了,感覺不到孩子到底生出來了沒有,不過聽唐婆子這么說,就知道必定還沒有出來。不過她使過一次力,確實已經(jīng)精疲力竭了,便松了身子,輕輕地喘著氣。 唐婆子招來一個穩(wěn)婆,讓她去給賀齡音擦汗,準(zhǔn)備生姜、參片、紅糖等物,又把身邊的穩(wěn)婆拉過來,見她們看好夫人。 她把沾了腥污的雙手往旁邊的水盆里匆匆洗過,在身上抹了一把,便繞過罩簾,唰地奔到外面去。 武錚就在屋外等著,此時日頭高升,烈日毫不客氣地炙烤著大地,其他人都挪到廊下等候去了,只他一個人像是想與她一起受刑一樣,立在烈日下一動不動,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門口。 唐婆子一出來,他的神色立刻松動,忙問:“怎么了?” “夫人的胎位不太正!”唐婆子擦了一把冷汗,有些緊張。 武錚比她更緊張,一下就慌了神:“胎位不正?胎位不正該怎么辦?!她有沒有危險?!” 唐婆子被武錚直直盯著,冷汗又冒了一層,忙道:“將軍別急!夫人的情況還算好,胎位只是有一點不正,好歹沒有橫過去,橫過去的才叫危險了,常常一尸兩命!” 武錚被那“一尸兩命”震得腦子一嗡,分明知道唐婆子說的不是賀齡音此刻的情況,卻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一定要保住她,一定要保住她!” “哎,是是是!”唐婆子一邊連聲應(yīng)道,一邊浮出一絲難色,“只是,將軍您也知道,生產(chǎn)對女人來說就是道鬼門關(guān),有各種情況發(fā)生——” 眼見著武錚的面色頓時冷得恐怖,她連忙轉(zhuǎn)了話頭:“老身的意思是,老身一定會拼命保住夫人和孩子,只是,萬一……萬一有什么緊急情況,只能、只能留一個,保大還是保小,您給個準(zhǔn)話,我們也好把握?!?/br> “當(dāng)然保大!”武錚毫不猶豫地回道。 他怕穩(wěn)婆還不夠清楚明白他的堅決,不顧她一身腥穢,用力拉住她強(qiáng)調(diào),“我夫人是第一重要。不對,是唯一重要!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無需再求取我的意見,一定要先保證她安康!” “哎哎是?!碧破抛舆B忙應(yīng)了,正準(zhǔn)備返回產(chǎn)房內(nèi),復(fù)又頓住腳步,追問了一句,“是兒子呢?” 兒子可是家里的香火,大將軍還沒有兒子呢。 武錚又氣又急:“兒子女兒有什么區(qū)別?!總之都是一樣的,先保住大人聽到?jīng)]有?!一定要保住我媳婦!我不許她出任何事!” “好好好!”唐婆子被嚇壞了,連忙點頭應(yīng)下,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