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醞釀到九分，被他撞個正著，一發(fā)不可收拾，全噴在他身上，而他也隨之狂泄而出。

余韻退后，是筋骨都已經(jīng)溶化的酥軟，卻又無比舒暢。

他輕輕拉我的胳膊，“去洗洗吧！”

“不，我懶得動。”我已經(jīng)沒了骨頭，象酥脆的點心，一碰就要散了。

他伸手虛攬了我，低下頭，輕沾我的唇，嘶啞卻性感的聲音響到耳邊：“我抱你去？”聽出他的氣息也不穩(wěn)，估計也不會比我強多少。我有些竊喜，又有些微惱：我又不是女人，才不要你抱。

“剛出了一身汗，躺下歇會兒吧，你不累么?！蔽曳Φ眠B話都不想說，真怕他硬拉我去洗什么澡。

他看看自己身上，再看看我，“我還行?！毙惺裁葱?，你行我不行。

“你真的還行？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蔽易炖锾搹埪晞?，手里作勢去摸他下身。

“你啊！”他用手指輕點我的鼻頭，再親親我，下床去擰了濕巾回來，給我簡單擦拭。

我把枕頭挪回頭頂，兩個人頭碰頭臉貼臉地枕在一起。出過汗的皮膚干了更加光滑，我們撫摸著彼此，愛不釋手。不帶半點色情，只是由衷的欣賞?！郧八f過，“阿行，你的身子就好像是定做的工藝品——無一處不完美！……看你，就象看一只叢林里的豹，矯捷而庸懶?！薄菚r我總?cè)⌒λ澳悄憔褪菂擦掷镒顗训哪强脴?，給豹睡覺用的?！比缓缶蛽涞剿砩希?/br>
感覺有些涼，我用腳勾過一條被子，展開，蓋住緊貼著的兩個人。

就這么靜靜躺著，聞著普里香的味道，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感覺身體松弛后的疲倦?；杌璧?，幾欲睡去。

就在一只腳已經(jīng)踏入夢境，另一只腳也馬上就要跟入之際，一個聲音悠悠傳來，生生將我從睡意中喚醒?！鞍⑿校愫尬颐?？”不知這問題在他心里藏了多久，聲音幽幽的。

我轉(zhuǎn)動頭頸，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些?！安缓??！蔽掖笳煞蛄⑹?，若恨了誰就定要報復(fù)他，沒有放過的道理。可我舍不得報復(fù)你，所以只好連恨也不必恨了。

我將一只眼睛掀開一條縫看他。

“你該恨我的，我辜負了你，又傷害了你?！彼蟊犞劬?，定定望著帳頂，認真地說，好像我不是躺在他旁邊而是懸在那上面。又或者是他自己在那上面。

我把視線從帳頂收回來，側(cè)過頭看他的臉“如果我是你，只怕做得更遭。”這是心里話，事到如今，我還是很佩服他，他真的可以就這樣委屈自己，為了別人而放棄幸福。換了我，我自問做不到。

他虛弱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別想了，睡吧。”我已經(jīng)不困了，卻要催他快睡，只希望他睡著了，能盡快逃離噩夢。

“阿行，我始終都是愛你的?！彼指鷰ろ斦f話。

“我知道”你還愛我，但已經(jīng)不再信任我。愛可以破鏡重圓，但信任卻是一根絲，一旦斷了，就再難修復(fù)，即使連起，也還是會有節(jié)，終究是不一樣了。

我懶得再看他，翻個身，背對著，靠在他身上。他的身體涼涼的。

“天子富有四海，我卻連你一個人都守不?。　睌鄶嗬m(xù)續(xù)的話從牙縫里擠出來，他的語氣里滿是酸楚。

“天子以四海為甘旨，頤養(yǎng)太后?；噬下犔蟮脑?，也沒有錯?！蔽抑愕牟簧?，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沒有辦法的事，強求也求不到，你我都明了，放棄是唯一的出路。

…….

就在我又將睡著時，一支手臂伸過來，攬住我的腰身，將我緊緊貼在他的胸口?？诖劫N在我的頸后，輕輕的，嘆息般的

“阿行，答應(yīng)我，你要好好的?！彼穆曇羰谴顾乐俗詈蟮亩?。如一根七寸銀針，直直插進我的心窩。……

我猛睜開眼，豁然省悟：原來所有的昨日種種，都是一種不可缺少的安排。都只為了，好在此刻，讓他溫柔憐惜地擁我入懷，告訴我：他的情，始終為我而動！他愛我，一如當初。

背后的相擁是無奈的絕唱，那如云霧般依舊飄浮著的，是我一絲淡淡的哀傷。

天快亮的時候，我起身，離開了皇宮。

第二十一章

回去府里，進了臥房，小魚點著燈，在做最后的檢查。

估計他這一夜也沒睡好，臉上都是疲憊，眼睛下面黑黑的。見我進來，也不說什么，倒杯水端過來遞到我手上。

我坐在桌前慢慢地喝了，才看見，桌上金漆托盤里放著一套大紅的禮服。掐金邊走銀線，富麗堂皇，耀眼生輝。那是我今天要穿的衣服，我要穿著它，如人們想看到的那樣，走完一個個場景，念完一句句臺詞。

時間還早，我支著頭坐在桌邊，閉上眼，讓原本就麻木的大腦更加凝固。我知道，從今以后，過去的飛揚都已經(jīng)飄遠，所有的悸動都已經(jīng)埋進土里。就如戰(zhàn)場上那無數(shù)尸骨，無論之前有多么才學(xué)廣博，強悍堅硬，情比金堅，一旦化而為塵，都將融入虛無。怨也罷，恨也罷，再多的不甘也都成了灰。

榮華富貴花團錦簇的深宮將是我的新的府邸，只要我好好的活著，耶律丹真就會信守諾言，袁龍宜就會安心的擁有他的土地，城池和百姓。他們都可以做各自的好皇帝，天下便太平，百姓便安居。我便可以如慶王爺所講，功在社稷、舍生取義、名垂青史。……

也好，不過是埋葬了一段感情，于國于民，于天下都是好事，何樂而不為？這樣算來，應(yīng)該再早些就更好了，也省得我斷手斷腳，痛得死去活來?？撮_些，太陽落下了，天上總還有月亮，月亮爽了約，至少還有群星可以作伴。仕途、愛途都落下了，至少還有征途。身子還沒有動，我的征途，就早已經(jīng)開始了！……

胡亂想著，半夢半醒的，天就亮了。

小魚推門進來的聲音讓我睜開了眼。望望小魚手里的水盆，是該洗漱的時候了。

吉服是北庭制的，與南朝服裝不太一樣，十分復(fù)雜，盤扣極多，分不出男女，里三層外三層的，好不容易弄清反正里外套上身，帶好冠冕，扣好束帶，登時一身金碧輝煌，奢華無糜，刺人眼目?；蠲撁搼蚺_上的名優(yō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