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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全天下的天之驕子遇到主角都得讓路。燈火跳了一跳。鵝黃色的燈焰不知從何時開始,色澤變得紅潤起來。這燈焰紅得說不出是個什么顏色,不深不淺,不濃不淡,卻極其招人喜歡,讓人格外想往上面看。第一個中招的是毫無修為的少婦青媚娘,她的雙眼直直盯著一側(cè)的火光,看著看著就目光呆滯起來。又走了沒多遠,雷音寺的僧人渾身一震,腳步停下,面色不斷變換,不多時卻更加丑態(tài)百出,抓著鴦娘子的肩膀就啃了上去,親得她咯咯直笑。第一個關(guān)隘已經(jīng)開始了。黃甲尊者身上騰起一道黃煙,沙塵將青媚娘籠在其中,托了起來,他牽風(fēng)箏似的把她向前拉,面色毫無變化。臨水仙子取出一支形狀怪異的橫笛,嗚嗚咽咽地吹了起來,聲音如泣如訴,落到她和道姑身上的光線仿佛落入了翻騰不止的海中,折射出波動不斷的光影。云角老鬼毫無異樣,只有仔細盯著他瞧,才能看到不斷有紅色光點在他周圍亮了又滅。“莫要胡鬧,速戰(zhàn)速決!”他轉(zhuǎn)頭對鴦娘子呵斥道。鴦娘子哼了一聲,周圍飄起無數(shù)道粉紅色綢帶,綢帶邊緣像是融入了光芒當(dāng)中。僧人終于能邁動腳步,但這么一拖,他倆也落到了隊伍最后,與魏昭并肩。鴦娘子狀似驚訝地咦了一聲,剛想開口說什么,只覺得眼前一黑,極端危險的感覺讓她匆忙向前掠出幾丈,驚魂未定地向后看。無數(shù)黑氣龍蛇般飛舞不休,只能看見黑漆漆一片,仿佛紅色的燈光一照向那里便被吞噬了一般。黑鴉道人喑啞的聲音從中傳出來:“如何,可探明了虛實?”“黑鴉前輩說笑了……”鴦娘子干笑道,快步走到隊伍最前面去了。剛才有意無意往最后掃去的神識都收了回去。在沒有墮落成靠采補之道討生活的魔修之前,歡喜宗曾是紅塵道的分支。地塔下九千九百九十九盞琉璃燈中有九十九盞紅塵燈,能喚起修士身上未盡的紅塵。這是極其高明的功法,甚至能與如今水月觀的問心路相媲美。在這兒的四個魔修當(dāng)然沒能耐硬挨過紅塵燈,但這本來就是轉(zhuǎn)靈真君給紅塵道的徒子徒孫行的方便,他們的功法有一分紅塵道的傳承,就像拿著鑰匙開門,第一關(guān)根本不是問題。魏昭沒有紅塵道傳承,他只能用世間惡念勉強模擬一下做個弊,相當(dāng)于拿撬棍開鎖。門雖然能開,但難免產(chǎn)生一點小問題。不大,只是一點小問題。公良至看著前方,奇形怪狀的魔修與鼎爐們身上如今一個個身姿矯健,容貌端正,穿著乾天谷的道袍。他看到師傅走在最前頭,偶爾回頭看一眼,面上帶著對徒弟們的自豪。他看到大師兄與二師姐走在不遠處,彼此交談,面色輕松。他看到一些師弟師妹跟得正緊,滿臉笑意,就像曾經(jīng)乾天谷參加什么盛典之時。他低下頭,在自己身邊看到一雙熟悉的腿,不用轉(zhuǎn)頭也知道,他會在旁邊看到誰。他抬頭,看向前路,目不斜視。而魏昭看著前面,嘴角抽了抽。他看到——穿得黑不溜秋的公良至懷里抱著少年公良至。luo上身的公良至摟著穿薄紗的公良至。道姑公良至和另一個女裝公良至手牽手。壯漢公良至抓著女體公良至。他竭力調(diào)轉(zhuǎn)視線,去看自己攬著的公良至。那個公良至面色凄然,死活不看他。第35章用世間之惡破紅塵,勉勉強強也算切題,因此小問題就只是小問題,稱不上什么有效攻擊,只是讓人煩心而已。附加在那些人身上的偽裝,在魏昭眼中顯得破綻百出,破綻百出都不足以形容其拙劣。這么說吧,魏昭倒寧可它牢靠一點,那樣還能養(yǎng)個眼?,F(xiàn)在呢?周圍全是公良至,魏昭站在其中卻覺得血壓上升,牙根發(fā)癢。黑衣公良至抱著十三四歲的少年公良至,但偽裝并沒有將那鼎爐少年的rou足抹去。屬于少年公良至的面孔上偶爾會露出魏昭記憶中的笑容,可他的下半身依然像個蝸牛,緩緩馱著他們二人向前。黑衣公良至倒沒這么奇形怪狀,他乍一看沒什么不對,只是臉上偶爾會像掉色似的,露出一塊老年人的皮膚來。luo上身的公良至摟著穿薄紗的公良至,倘若偽裝精妙,魏昭也就當(dāng)奇怪的福利收下了。然而薄紗中露出的平坦胸口,走上幾步會突然顯現(xiàn)出一對rou球,和公良至半點不女氣的面孔放在一起,產(chǎn)生了恐怖的視覺效果。肌rou公良至同理,他的腦門不定時亮光一閃,一頭烏黑的頭發(fā)中露出一塊锃亮的、帶著戒疤的頭皮??膳碌氖牵?dāng)這種隨地掉馬甲現(xiàn)象出現(xiàn)時,其他部分依然完好無損。魏昭可以看見一個頭頂有圓形禿斑的公良至,或者一個地中海禿頭的公良至。不行,都到了這里的,不能突然暴起殺人。這種危險的地方不能閉上眼睛,更不能自插雙目。魏昭的手控制不住地加大了力氣,直到他懷里那個公良至被掐得悶哼了一聲。魏昭勉強收回一點力道,聽從內(nèi)心的野獸,把頭埋在公良至頸窩里深呼吸,想獲得一點安慰。公良至身上有點兒皂角的味道,還有他自己的氣味,讓魏昭想到……想到公良至。對,就是這么沒創(chuàng)意,何況“公良至”在魏昭心中已經(jīng)是一個單獨標(biāo)簽,他會覺得“那個人的眼睛有點像公良至”,或者“這花開得像公良至在笑”、“今天的春風(fēng)有點公良至”,倒不經(jīng)常覺得公良至像什么。可惜花與春風(fēng)不理他,正品公良至默默無言,目光直視前方,死死盯著一個方向。公良至不介意看到前面那堆人,就是不看魏昭,仿佛他變成了什么看一眼就要命的怪物。魏昭心知“小問題”也在公良至身上發(fā)生,略一沉思,就能猜到他眼中自己是誰。也是,他想,自己看到滿目贗品公良至,恨不得撕了他們的臉皮。將心比心想一想,公良至看到他這個贗品,心中自然也煩悶得很。“第二陣來了!”云角老鬼突然喝道。他話音未落,剛才靜謐的通道中突然熱鬧起來。一條青綠色的巨木拔地而起,樹身上無數(shù)條碗口粗的藤蔓四處飛舞,長滿了尖刺。上百口鋒利無比的長劍虛影遮蓋了前方通道,隨時蓄勢待發(fā)。地上騰起鮮紅色的火焰,空氣在熱浪騰飛中扭曲。黃沙從天而降,砂礫鋪天蓋地,能掩人口鼻。又有其色烏黑的大水從一側(cè)通道涌來,途徑的道路發(fā)出吱吱怪聲,瞬間腐蝕出焦黑痕跡。金木水火土五行齊聚,彼此之間居然毫無阻礙,相生不相克。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