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只有冷靜，先打聽明白了事兒再說。

和尚苦笑一下：“前世之罪，罪孽深重，一言難盡?！?/br>
沈固瞥一眼船尾的女人：“這位--也是？”

和尚搖頭：“她無罪，乃欲為人贖罪，故而在此做擺渡人?！?/br>
女人一直低著頭點篙，從頭至尾也沒說過話。沈固仔細打量著她，覺得說不出什么地方好像有點熟悉，于是試探著問：“請問大師法號，這位又怎么稱呼？”

和尚點頭道：“老朽前世賤號樂山，她前世姓張，名素琴?！?/br>
第153章前因

“張素琴！”沈固差點又失態(tài)地站起來，“你是張素琴？”不會這么巧同名同姓吧？

船尾的女人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來，樂山和尚也詫異：“施主認得她？”

沈固勉強壓抑著自己心中的驚訝：“請問你是為誰贖罪？”

女人張了張嘴，沒有發(fā)出聲音。和尚解釋：“她前世被人毒死，嗓子也被毒啞了。”

沈固試探著問：“你為他贖罪的人，不會是姓左吧？”

女人手里的竹籬一下子戳空了，整條船都往一邊歪過去，幸好和尚趕緊打槳才勉強平衡過來，但也有河水漫了上來。樂山和尚忙著用槳去撥那些魂魄，沈固卻已經完全肯定了這個張素琴正是那個張素琴：“是左穆？”難怪他覺得有點熟悉，這，這就是他這個身體的mama??！可是，模樣是完全變了，想來這張臉才是張素琴的本來面目吧。

素琴喉嚨里發(fā)出嘶啞的聲音，表情焦急，顯然是想說話。沈固趕緊說：“你慢慢說，我能看出你想說什么?！?/br>
素琴鎮(zhèn)定了一下，嘴唇慢慢張合，沈固看出她說的是：“你識得左穆？”

“我認識?！辈还庹J識，還熟悉得很呢，“而且，他也在這里?！?/br>
“什么？”素琴頓時緊張起來，顧不上撐船，回頭四望，“他在哪里？”

“現在還不知道。他把我的朋友弄到這里來了，我就是來找我朋友的?！?/br>
素琴的表情泫然欲泣：“他還在造孽嗎？”

“你知道？”沈固有些驚訝，“你在這里做擺渡人，就是為了替他贖罪？”

素琴慢慢點頭：“我生下孩子之后來到這里，才知道他為了找我，做了多少逆天之事。我在這里擺渡，只盼他到這里來時能見到他，勸他懺悔，為他贖幾分罪孽，以免他將來永墜無間地獄不得生天……”她的眼淚一滴滴落下來，滴入河水中。河中的魂魄搶著去接她的淚水，打成一團。

沈固看著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還算是他的母親，只是這張臉對沈固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怎么也找不到一點兒母親的感覺。

樂山和尚低聲念了一句佛號，說：“張施主且不要傷心，既是你等待之人已到，總有相見之日。這位年輕施主，你為尋朋友來到此處，固然是大善之舉，但本身罪孽太重，難以抵消，恐怕--是尋不成人了?！?/br>
沈固臉色一變：“師傅這話什么意思？打算把我載到哪兒去？”

樂山和尚低頭道：“善哉善哉，施主既已上了此船，老僧也不能做主。渡船自會將施主帶到該去之處?！?/br>
沈固現在只覺上了賊船，索性沉下氣來問：“渡船做主？這倒奇怪了，渡船怎么知道我該去哪里？”

樂山和尚嘆道：“亡魂登上渡船，其重量由生前罪孽而定，渡船自會依照重量，將亡魂送往相應之處。施主如此沉重，生前罪孽必極重，只怕，除無間地獄，不作他想?！?/br>
沈固簡直不知自己是該氣還是該樂：“這渡船倒挺神的啊？”

“此渡船為陰間接引亡魂之船，自然非同一般?！?/br>
“哼！”沈固冷笑一聲，“真要是這么神，怎么連魂魄和rou身都分不出來？”

樂山和尚一怔：“什么？”

沈固冷冷道：“大和尚既然在這里擺渡了很久，能分得出來魂魄和rou身么？”其實他也不是很肯定自己就是rou身入冥，但怎么想，都覺得自己跟無間地獄應該還有一定差距。再說，如果照老和尚這么說，過了河他就得進那無間地獄，那還怎么找鐘樂岑？

樂山和尚放下槳，注目看了沈固一會兒，面上驚訝之色越來越重：“施主竟然真是rou身入冥！數百年來，老僧還不曾見過一個……難怪渡船如此沉重。如此說來，我們不能過河，否則就只有進無間地獄。張施主，我們快快將船撐回去，另想辦法?！?/br>
沈固突然想到一件事：“等等！我朋友恐怕也是rou身入冥，照師傅這樣說，恐怕他們上渡船也只有去無間地獄！”這下糟了，到底是過河還是不過河？

樂山和尚簡直驚訝莫名：“施主的朋友竟然也能rou身入冥？”

沈固看一眼素琴：“是左穆想的辦法?！?/br>
素琴睜大了眼睛聽著，不由自主低下頭去。樂山和尚沉吟片刻，道：“施主若是信得過老僧，我們且過河，若施主的朋友不在無間地獄，老僧代施主向地藏菩薩進言，請菩薩允許施主離開無間地獄到別處尋找?！?/br>
“地藏菩薩？”沈固回憶一下，“就是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的那位菩薩？”

“正是。”

“既是如此，就請師傅多費心?！鄙蚬桃贿呎f一邊想，原來老和尚居然認識地藏王菩薩，看來來頭不小。就是不知前生犯了什么罪，居然要在這里擺渡贖罪。

“師傅在此擺渡，莫非也是為了等候什么人？”

樂山和尚埋下頭用力劃槳，片刻才緩緩道：“老僧無顏可見所候之人?！?/br>
沈固有點詫異。老和尚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居然會無顏見人？

樂山和尚低頭看著弱水中掙扎翻滾的魂魄，緩緩道：“老僧所候之人，正是被老僧所害。老僧前世身死之后，便在紅蓮地獄贖罪，但心中始終惦念故人，不得解脫。地藏菩薩發(fā)大慈悲之心，允老僧每三十年在此擺渡一次，若所候之人到此，接引過河后可重入紅蓮地獄贖罪。只可惜老僧罪孽太過深重，屢次守候，都未能接引到人。”

沈固奇怪道：“為什么每三十年在這里擺渡一次？”

樂山和尚面上神情悵然，道：“因為他每次轉世，壽數只有三十歲?！?/br>
沈固心里一動，這個三十歲，跟鐘樂岑何其相似：“為什么他的壽數只有三十歲？”

樂山和尚低頭長嘆：“皆是老僧所造之孽??！”

沈固越聽越懷疑，試探著問：“不知這個人前世姓什么叫什么？為什么師傅一直沒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