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玲笑了起來。腳邊水聲一響，一個鮫人從水里鉆出來，扒著珊瑚礁問：“玲姐，這些人就是長老等的客人嗎？”

沈固三人一起低頭看，那是個年輕的鮫人，短短的墨綠色頭發(fā)，像小扇子一樣微微支開的耳朵，耳根后面隱隱有三道腮裂。這應(yīng)該是個男孩，上身曬成了小麥色，下半身卻是一條藍(lán)綠色的尾巴。于玲笑笑：“對?！?/br>
小鮫人尾巴一拍，翻身跳到珊瑚礁上坐著，好奇地看看沈固他們?nèi)耍骸八麄兡_上穿的是什么？”

于玲表情微微有點(diǎn)抽搐：“是鞋。你上課怎么聽的？”

小鮫人更奇怪了：“鞋不應(yīng)該是有個細(xì)細(xì)的高跟的嗎？我看見你穿過的?！?/br>
于玲扭過頭去：“趕緊回去吧，課聽成這樣，我要告訴你爸爸！”

小鮫人嘟嘟嘴，翻身跳進(jìn)水里，一個猛子扎下去不見了。于玲有點(diǎn)尷尬地笑笑：“這孩子上課不認(rèn)真，見笑了。”

沈固和鐘樂岑都強(qiáng)忍著笑，只有小黑子很不給面子地哈哈笑了兩聲，被沈固一腳踹得咽回去了。

鮫人的城市跟人類大有不同，基本上都屬于平房，連二層樓都沒有，而且一半都淹在水里，也沒有大門，其實(shí)跟洞xue差不多，但建筑和裝飾材料全都是貝殼珊瑚珍珠，一眼看過去真是一片珠光寶氣。鐘樂岑忍不住問：“鮫人也要住在陸上么？”

“當(dāng)然是住在海里更舒服。陸上這些是生產(chǎn)用的。現(xiàn)在不比從前，不能隨便到陸地上去找人家借宿生產(chǎn)了，所以我們自己建了這些房子。不過，也有些同族受人類的影響，比較喜歡陸地生活，這些房子現(xiàn)在的利用率比以前高多了。”

于玲一邊說，一邊帶著沈固他們走到水邊：“上船吧?！?/br>
這又是一條小船，獨(dú)木舟的式樣，由一群彩色的蝴蝶魚拉著，順著房屋之間的水道向城市里行進(jìn)，最后進(jìn)了一座房子。房子里像個大水池，四面有青石柱子，水面上安著些巨大的貝殼，差不多每個貝殼里都坐了一個鮫人，有男有女，好在身上還穿了衣服，雖然樣式幾乎就是一大塊布隨便裹上的，但總算是件衣服。衣服下擺里伸出顏色不同的魚尾。幾乎每個人都戴著珍珠或貝母的裝飾品，尤其是雌性的鮫人，還在濕潤的長頭發(fā)上戴著珊瑚或珍珠，更有幾位甚至在魚尾上也貼著碩大的貝母，給本來就晶亮的鱗片再加上一層光澤。

于玲從船里站起來，向一屋子的鮫人行禮：“長老，客人到了?！?/br>
沈固三人也趕緊站起來，坐在最大一片貝殼里的雄性鮫人微笑著欠欠身，他的頭發(fā)在棕褐中已經(jīng)夾雜了不少銀絲，舉動溫和之間帶著自然的威嚴(yán)：“歡迎尊貴的客人，來，請客人們?nèi)胱?。”隨著他的話音，就見幾片大貝殼座位從水面上漂了過來。到了近前沈固他們才看清，這些貝殼都是由一些大龜頂著的，坐上去倒是很穩(wěn)當(dāng)，還頗符合人體曲線，而且主人考慮得十分周到，鮫人們的魚尾都是浸在水中的，但給他們安排的座位卻比較高一點(diǎn)，讓三人坐下之后腳還能離開水面。

沈固三人坐下，大龜們頂著貝殼自動往前移了移，長老微笑著說：“多謝幾位幫忙，小悅才能順利地把孩子生下來，今天請幾位過來看看孩子，順便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br>
沈固連忙客氣了幾句。鐘樂岑已經(jīng)有點(diǎn)等不及了。長老笑著拍拍手，一片貝殼從石柱后面漂出來，于悅坐在里面，膝上放了一片小一點(diǎn)的貝殼，貝殼里趴了個小東西。

“這就是孩子嗎？”鐘樂岑驚呼起來，伸手想摸，半路上又縮了回來。

實(shí)在是不怎么敢動啊！貝殼里是清澈的海水，一條小小的鮫人躺在貝殼里呼呼大睡，比普通人類的孩子還要小些，下半身浸在水里，淺金色的小尾巴還不時撲一下；上半身則枕在一卷海藻上，又軟又稀的胎發(fā)覆著小腦袋，烏黑的發(fā)色襯著紅撲撲的臉蛋，那皮膚細(xì)嫩得，好像一碰就會出水。

小黑子張大了嘴：“……真好嗚--”沈固及時掐了他一下，把那個“玩”字的后半個音節(jié)堵在了他嘴里。這是人家的孩子，你當(dāng)是玩具嗎？

于悅微笑著：“都要謝謝你們，否則這孩子可能現(xiàn)在還不能出世。”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辩姌丰s緊摸出那顆扣子，用一根紅線系著，“這是我們送給孩子的禮物?！?/br>
于悅接到手里，眼睛忽然濕潤了：“這是周志的東西?！?/br>
“是。”鐘樂岑局促地說，“我們也沒有什么東西能送，這個，是周志的東西，讓孩子也能感覺一下爸爸的氣息。”

于悅把扣子輕輕掛到了孩子脖子上。小家伙動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這是爸爸的東西，小手無意識地抓住了扣子，往小臉上蹭了蹭，呼呼又睡著了。于悅低頭看著寶寶，良久，一顆珍珠掉在寶寶臉上，滾進(jìn)貝殼里，立刻化開了……

看過了孩子，鮫人長老宣布開宴。大龜們頂著貝殼往一起聚，屋子外面又有別的體型小些的龜頂著貝殼盤游了進(jìn)來，盤子里擺的是各種的海鮮，只不過--都是生的。

沈固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以前他們野外生存訓(xùn)練的時候，生東西不知吃了多少。野外生存其實(shí)就是把人直接扔到野外去，每人一把匕首五十克鹽，其他的一概沒有，要是全程防紅外，那就連點(diǎn)火也甭想，吃生的就對啦！更不用說如果是選在海島上的生存訓(xùn)練，那除了生魚生蝦生貝類還有什么可吃的？而且在沈固看來，如果是真正新鮮的海貨，生吃味道并不壞，日本不還特意要吃那生魚片么？他們吃的那生魚片，再新鮮也沒有鮫人弄來的新鮮吧？

沈固吃得歡，鐘樂岑就有點(diǎn)傻眼了，除了水果和蔬菜，他從來不吃生東西，就算再新鮮，還帶點(diǎn)血絲的魚rou和還在動彈的蝦擺在眼前，他也不敢下嘴啊。想了想，干咳了一聲：“長老--”

“鐘先生請講?！遍L老十分和善，“是吃不慣這些東西么？”

“不不不?！辩姌丰s緊搖手，“我是想，呃，有件事情，能否麻煩長老？”

“鐘先生幫了我們的忙，有什么話盡管說，如果是我們能幫忙的，一定盡力?！?/br>
“那就太感謝長老了，事情是這樣，我們有位朋友生了眼翳，需要空青和貝子，我想--”

“哦--”長老笑了笑，“原來是這樣。貝子我們有，鐘先生如果需要，立刻就能奉上。但是空青是陸上之物，雖然鮫人海附近有銅山，但我族甚少涉足，并不知其中有無空青?！?/br>
“銅山？”小黑子剛才聽見有貝子，已經(jīng)大喜，現(xiàn)在聽見銅山二字，精神更是一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