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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很長時間他都不敢再疲勞駕駛了?!?/br>沈固拉開車門:“上車?!彼刑嘁蓡栆獑柫恕?/br>“那女人——”沈固斟酌了一下用詞,“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會是人。“是游魂。不過,是個有戾氣的游魂。普通游魂是沒有能力顯形的?!?/br>“既然是顯形,你為什么看不見她?”鐘樂岑低下頭,半晌,才有些悶悶地道:“我看不見。游魂可以只向目標(biāo)人顯形,除此之外,只有開了天眼或天生便有陰陽眼的人才能看見,我不行。”沈固斜眼打量他:“你不是天師么?”有看不見鬼的天師?鐘樂岑表情更郁悶,抬手把眼鏡摘了下來,盯著鏡框上細(xì)細(xì)的花紋看了良久,輕輕嘆了口氣:“我不是天師,沒資格?!?/br>沈固估摸自己大約是戳到了這人的痛處。鐘樂岑摘下眼鏡后,那顆鮮艷的朱砂痣就顯露了出來,在車燈的微光下像是一滴血淚。沈固發(fā)覺他的眼睛長得很漂亮,睫毛既長且濃,垂下來的時候像蝴蝶翅膀一樣微微顫動著,遮蓋住黑得透亮的瞳仁。有了這雙眼睛,他那不太起眼的五官就忽然生動了起來,怪道人說畫龍點睛,這睛點不點,它就是不一樣。“既然看不見,你怎么知道要跟那輛車?”沈固轉(zhuǎn)了個話題。鐘樂岑這副郁悶的模樣雖然很有趣,但抓住別人的痛腳不放,就不太厚道了。“我看見那輛車車門自己打開,而且之后司機就把空車燈按下去了,說明有東西上了車?!辩姌丰辉趺从芯竦靥痤^,“我本來想超度她,誰知道沒看準(zhǔn),被她從車?yán)锾恿顺鰜?,想上你的身?!?/br>“那現(xiàn)在呢?你把她超度了?”鐘樂岑驚訝地看著沈固:“你不知道?你已經(jīng)把她打散了?!?/br>“打散了?”沈固皺起眉,“你的打散了是什么意思?”“就是魂飛魄散了?!?/br>沈固看看自己的手,手上到現(xiàn)在還有種冰涼的感覺:“這樣就算魂飛魄散了?聽你的說法,這個鬼還是有點本事的,怎么這就魂飛魄散了?”鐘樂岑比他更不解:“這鬼已經(jīng)傷過兩三條人命,戾氣很重,普通人是沒有能力抵擋她上身的,而沈先生居然能把她打得魂飛魄散……可是從沈先生的生辰八字上來看,應(yīng)該沒有這種能力……”沈固把車停在路邊:“先是煞氣重,后來是陰陽眼,現(xiàn)在又是什么魂飛魄散,你到底還想說什么?”鐘樂岑在他的目光下縮了縮,小聲道:“不是我想說什么,是沈先生你,你確實是這樣子的?!?/br>沈固平靜地道:“我以前訓(xùn)過軍犬,你明白么?”鐘樂岑眨眨眼睛,立刻明白:“你是說軍犬不害怕你是么?可是軍犬和普通寵物是不同的?!?/br>沈固繼續(xù)忍耐:“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鐘樂岑小聲道:“不是訓(xùn)軍犬的么?”沈固覺得自己額頭上要跳青筋了:“我做過特種兵。如果照你說的我有陰陽眼,那我早就能看見很多鬼了?!?/br>鐘樂岑完全不在狀態(tài)地哦了一聲,眼里帶上點崇拜:“怪不得沈先生身上煞氣這么重,也只有真正上過戰(zhàn)場的人才會有。”沈固覺得自己有點雞同鴨講:“這不是重點。鐘醫(yī)生,重點是如果我有陰陽眼,那我早就應(yīng)該看見很多不應(yīng)該看見的東西,但我從來沒有?!?/br>鐘樂岑皺起眉:“可是沈先生剛剛明明看見了那個女人?!?/br>這次輪到沈固說不出話來了。鐘樂岑看著他陰沉的臉色,聲音更?。骸伴_天眼需要機緣,也許沈先生從前沒有這個機緣……啊嚏!”他打了個噴嚏,搓搓雙手。“冷?”沈固發(fā)現(xiàn)他穿得很多。“站太久了……”鐘樂岑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我有點怕冷?!?/br>“站了多久?”沈固打開暖風(fēng)。“大概,4個小時吧……”鐘樂岑不怎么肯定地說,又咳嗽了兩聲。沈固看他一眼:“既然看不見鬼,還來捉?”要不是出租車正好停在他旁邊不遠(yuǎn)的地方,他就是在這里站上一夜,也未必能找到鬼影子。鐘樂岑笑了笑:“沒辦法。我是鐘家人,總不能明知道有鬼害人還不管?!?/br>沈固有點要刮目相看了:“你怎么知道有鬼害人?”“這段路上前些日子出過好幾次車禍?!?/br>沈固看過報紙:“不是說酒駕么?”“報紙是那么說的,司機自己也是那么以為的。但我有個朋友也開出租,其中兩次出事他都正好碰上。一次是橋頭撞死一個人,據(jù)撞人的司機說是那男人自己突然從人行道上沖下來闖了紅燈,但是現(xiàn)場有個男孩說是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把他推下去的,不過其他人都沒看到,警察也就沒相信。”沈固立刻聯(lián)想到他看到的那個女人身上的紅裙子:“你朋友看見了?”“沒有。不過第二次撞車,他看見有個穿紅裙子的女人從肇事出租車上下來,一閃就不見了。那天他也喝了點酒,肇事司機也沒提過車上有乘客,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不過兩件事聯(lián)系到一起,就說明他并沒有看錯?!?/br>“你那個朋友有陰陽眼?為什么他一次能看見另一次又看不見?”鐘樂岑搖頭:“他沒有陰陽眼。但是他那天喝了酒。酒是種很奇怪的東西,對人的神經(jīng)有興奮作用。其實所謂開天眼或陰陽眼,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最大限度地調(diào)動了人體潛能,對周圍事物有更好的感覺能力。所以人在酒后的一些幻覺可能并不是幻覺,只是其他人都感覺不到,就視之為幻覺了?!?/br>沈固沒接話。對于這種近于荒謬的理論,加上今晚他親眼目睹的情景,他既不能駁斥,也不能贊同。“住哪里?我送你回去?!?/br>“哦——”鐘樂岑左右望望,“這是到哪里了?”“這不是臺東么?離你的診所很近了。”“啊——”鐘樂岑尷尬地笑,“我,我不太認(rèn)路。那個晚上——看起來總是不太一樣?!?/br>沈固搖搖頭:“住哪里?”就算再不一樣,臺東還算是有標(biāo)志性建筑物的,至少你看見利群商廈,就該知道到了臺東吧?路癡。鐘樂岑說了個地方,也屬于將要拆遷的舊房區(qū),街道狹窄,七拐八扭的,車子好容易才進去。鐘樂岑下了車,回頭道謝。沈固擺擺手,剛要發(fā)動車子,忽然一個人從樹蔭里搖晃著出來,一頭就向鐘樂岑撞了過來。沈固眉頭一皺,鐘樂岑已經(jīng)張手接住了那人:“蘇完,蘇完?你怎么又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