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反倒是大片大片的歌頌客套之詞占去了整章折子。洛驍一目十行，掐頭去尾，只將奏折里的核心問題讀了，一番下來倒是節(jié)省了不少時間。

兩人默契地配合著，如此來回不足一個時辰，竟是將那小太監(jiān)搬來的一摞奏折全部批改完了。

寫完最后一個字，緩緩?fù)铝艘豢跉?，洛驍又?xì)細(xì)地將前后查了一遍，確定無甚疏漏了，才將折子整理好，帶了些苦笑道：“殿下平日里批改這些，倒是確實是辛苦了?！?/br>
床榻上的聞人久卻垂了眼，不說話，看樣子半睡半醒的，猜想著大約也是強撐道現(xiàn)在，這會兒松懈下來睡意便上涌了。

洛驍嘆了一聲，上前拭了拭額頭，已經(jīng)不燒了，隨即才輕聲道：“殿下若是累了就安心歇息著，明日早上，我再來給殿下送藥。”

說著，也不管那頭沒給回應(yīng)了，伸手仔細(xì)地替他將被角掖住，四處打點妥帖了，然后才熄了燈，抱著那一摞改好的奏折走了出去。

聽著洛驍?shù)哪_步聲已經(jīng)完全遠(yuǎn)去了，安安靜靜地躺在床榻上的聞人久卻忽而睜開了眼。定定地往洛驍離開的方向瞧了一會兒，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再然后過了許久，整個人才在溫暖的黑暗中重新緩緩地陷入了沉睡。

第87章罷朝

也不知是否是因為用了藥，又經(jīng)過了一夜安眠，第二日寅時洛驍去給聞人久送藥時，那頭的精神看上去已經(jīng)好了許多。

早上或許是因著眾人都在，聞人久藥倒是喝得干脆了些。用了藥，時間正好，便也不再休息了，掀了被子起身讓墨蘭替他更衣。這頭正穿著衣，平視著前方，只是眼角卻突然瞥見了洛驍正背對著他，伸手在床幔上擺弄著什么。于是微微側(cè)了頭，朝那頭問道：“你在做什么？”

洛驍側(cè)了身看他一眼，笑道：“府里做了幾個香囊，昨夜里來得急，隨手便將東西帶過來了。晚間整理衣物的時候，正巧看見了，”將另一只繡了并蒂蓮的香囊也系在床幔上，道，“想著殿下這屋子冬日開不得窗，雖是暖，但也未免悶了些。是以方才便帶了過來。這時候比起純粹的吃藥，在床頭添些花香，讓心情舒暢了，大約反倒能讓殿下身子恢復(fù)得更快一些。”

“你倒是有心。”聞人久這么道，神色淡淡的，也聽不出是褒是貶。但洛驍聽在耳里，就當(dāng)這是句夸贊的話，微微一笑受用了。

見墨柳撩了布簾子端著洗漱的用具走了進(jìn)來，便道：“既然殿下這邊已經(jīng)不妨事了，那我便先回侯府，待下了早朝再過來殿下這處?！?/br>
聞人久抬眸瞧他，卻不領(lǐng)情：“孤的身子已經(jīng)爽利不少，早朝后你不必來了?！?/br>
洛驍便笑：“不親眼見著殿下病愈，我左右是不放心的。再者說來，我在此處安安分分的，又不曾給殿下添什么麻煩，必要時還能替殿下處理點政務(wù)，打打下手，殿下總不至于將我拒之門外罷？”

聞人久微垂了眼簾，不作聲，看起來是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但是洛驍卻明白這便是允了的意思，笑著睞他一眼，道：“那殿下洗漱罷，現(xiàn)下我便先行告辭了?！?/br>
說著，也不再等聞人久回應(yīng)了，伸手撩了簾子走了出去。

兩人的對話被墨柳、墨蘭瞧在眼底，雙雙對視一眼，俱是從對方眼底瞧出一絲笑意來。他們家的殿下，也只有在世子爺?shù)拿媲安庞羞@么副略有幾分少年人似的做派。瞧起來，比之素來的那份深沉早慧，倒是平白添了幾分可愛。

墨柳服侍著聞人久梳洗，墨蘭便去另一頭整理床榻。待將被褥鋪疊整齊了，直起身子瞧了瞧那掛在床幔上的兩個香囊，笑著轉(zhuǎn)過頭對聞人久道：“殿下，世子帶來的這香包繡樣真好看，一點都不輸宮里手藝輕巧的繡娘呢?！?/br>
聞人久漱了口，拿起干凈的帕子拭了拭臉上的水珠，眉眼不抬地淡淡道：“若是你喜歡，就拿去罷。”

墨蘭眨了眨眼，唬了一跳，趕緊避嫌似的走了過來，將一旁裝了熱水的銅盆端過來，口中直道：“可沒有那個膽子！”然后又是笑了，道，“而且，若是奴婢拿了，即使是殿下不怪罪，怕是世子那頭對奴婢也是沒有好臉色的了?！?/br>
聞人久從墨柳手里重新接了一條干凈的帕子就著熱水擦了擦臉，風(fēng)淡云輕地道：“孤倒不知道世子在你們心里，氣量就這么??？”

得了，她先前的話便不該講，這會兒倒顯得她多說多錯了。墨蘭抿了嘴一笑，拿了件玉掛飾系在聞人久腰間，卻也不做聲了。

洛驍回了府已經(jīng)是寅時后半，回了屋子尋冬見了他趕緊喊了一聲：“世子。”

一來一回時間已經(jīng)有些緊，洛驍點了個頭，也不多話，直接便道：“將朝服拿來，替我更衣罷?！?/br>
尋冬應(yīng)了一聲，忙將已經(jīng)用香薰熏好了的朝服抱了進(jìn)去，手腳利落地將洛驍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

“昨天夜里世子也是未用飯便走了，這會兒可要吃些東西？”尋冬一邊替洛驍整理著衣服上的皺褶一邊問道。

洛驍搖了搖頭，自己理了理衣袖，道：“不必了，莫要耽誤了上朝的時辰?！毕肓讼?，問道，“父親可走了？”

尋冬道：“聽著動靜，侯爺應(yīng)是在世子回來之前盞茶功夫走在了前頭。”

洛驍“唔”了一聲，道：“行了，你在這守了一夜，去歇息罷，午膳我就不再府里用了，若是夫人來問，就同她說一聲。”說著，將厚實的襖子裹在了朝服外面，便頂著夜色又出了屋子。

尋冬“哎”地應(yīng)了一聲，見著來去匆匆，說不到三句話便又趕忙離去的洛驍，微微歪了歪頭。

怎么感覺自從自家的世子成了東宮太子的伴讀起，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忙了？想著，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然后伸手將門關(guān)了起來。

洛驍趕到午門外的時間倒也不算晚，聽著午門城樓上的鐘聲敲起了，隨著百官一同進(jìn)了宮門，在金琉殿外的場地上整了隊伍，進(jìn)了殿，那鎏金寶座上的明黃色身影卻遲遲未至。

眾大臣在殿內(nèi)足足又侯了半個時辰，隨后，才見福公公托著拂塵上了殿，垂眸一瞥殿下百官，拖著嗓子緩緩道：“今日圣上龍體不適，暫且罷朝一日。大人們還請回去罷?！?/br>
以李御史為首的言官首先變了臉色。

自德榮帝去年壽宴后大病一場，之后便時常推脫身體不適，拒不上朝，反而沉溺于后宮嬪妃之中。待得雅貴人得寵后，罷朝之事便就愈發(fā)頻繁。及至三個多月前，宮中傳出雅貴人懷了龍種之后封了給嬪位，德榮帝這頭反倒是又恢復(fù)了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