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傲慢的神情，看著他道，“我是指除了殺陳善之外?！?/br>
    陳禮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才道：“當然是代替大哥的位置，在西南軍中一言九鼎?！?/br>
    “原來是這樣?！迸⒆有α诵?，臉上沒有半點意外之色，只是對他道“前半句可以，后半句不行?！?/br>
    陳禮腦中靈光閃過，仿佛瞬間明白了什么一般，聲音也瞬間拔高了不少：“你什么意思？”

    “意思？”女孩子一哂，問道，“最近西南軍接連丟城，除了民心所向之外，還因為陳善舊疾又犯了吧！”

    陳禮臉色一變，倒是想問一句“你怎么知道的”，但這話到嘴邊便吞了回去，有這幾個江湖人在，她什么不知道？

    于是，他點了點頭，問：“那又如何？”

    “除了整個西南府，他還剩七城。”衛(wèi)瑤卿說道，“你知不知道陳善已向長安遞信求和了？”

    “你們的陛下只要不是蠢到家了，就不可能同意吧！”陳禮嗤笑，“不要拿這種蠢話來騙我?！?/br>
    “陛下當然不想同意，但若是陳善自愿讓西南軍投誠并入大楚軍呢？”衛(wèi)瑤卿道，“沒了西南軍的陳善同拔了牙的老虎有何區(qū)別？”

    “你們陛下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陳禮冷笑，“更何況，如今大勝在望，她不會同意吧！”

    “不一定??！”女孩子嘆了一口氣，臉上多了幾分愁色，“逃走的匈奴單于與大宛國聯(lián)姻，一舉斬殺了匈奴幾個部族的族長?！迸玛惗Y聽不明白，她又說的直白了一些，“換句話說，匈奴目前已經(jīng)統(tǒng)一了?！?/br>
    陳禮不屑的撇了撇嘴：“就智牙師那樣的也能統(tǒng)一？”

    衛(wèi)瑤卿看出他的不甘心，也不說旁的，只繼續(xù)道：“如今匈奴聯(lián)合二十萬大宛國兵已逼近邊境?！?/br>
    “那又怎么樣？”陳禮道，“先前匈奴不也來勢洶洶？你們能擋一次就能擋第二次?！?/br>
    “智牙師統(tǒng)兵作戰(zhàn)是不行，但一樣的錯誤他不會犯兩次，如今又有大宛二十萬兵馬加入其中，所以這一次的聯(lián)兵并非他一個人說了算?！毙l(wèi)瑤卿想了想道，“大宛的領(lǐng)兵主將伊屠氏是個很聰明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他領(lǐng)兵如何，但像智牙師這樣亂來的可能性不大?！?/br>
    陳禮見女孩子認真說話半點不似作假的樣子，突然皺了皺眉，奇道：“你怎知這個大宛的領(lǐng)兵主將是個聰明人，你見過不成？”

    “見過一次?！迸⒆诱f著瞟了他一眼，道，“西域塞外我都去過，至少走過的路要比你多。日行千里的汗血良駒就出自大宛國，有大宛國的士兵并入其中，他們的騎兵不會弱?！?/br>
    “說的跟真的一樣，可據(jù)我所知，衛(wèi)家久居長安，你什么時候去過邊關(guān)了？”陳禮嗤笑，“胡說八道也要找個好點的說辭?！?/br>
    “我就知道你不會信，”女孩子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以蠟封口的信拍到了桌子上，“你大哥的字跡你不會不認得吧！”

    “這是……”陳禮驚疑不定。

    “這是我截獲的一封西南發(fā)往長安的信件，”女孩子說道，“我相信就算被截獲一封，也會有人將這封信放到陛下面前?！?/br>
    “他求和的要求只有一個，要求留在西南。”衛(wèi)瑤卿說道，“我看過這封信了，老實說，以他給的條件，陛下會同意的可能性很大。”

    陛下不想同意，而是大宛國與匈奴聯(lián)兵逼近這件事救了他。匈奴人曾經(jīng)救了大楚的戰(zhàn)局，如今卻又站在了對立面，局勢轉(zhuǎn)變從來比人以為的要快得多。她也曾希望智牙師忙于匈奴內(nèi)戰(zhàn)，手不要伸到大楚來，但這一次，她的希望落空了。

    “他留不留在西南同他要不要殺我不沖突?！标惗Y猛地執(zhí)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而后將酒杯放回桌上發(fā)出一聲重重的聲響。

    “所以我說你找我就對了?！迸⒆有α诵?，說道，“他就算不殺你又后繼無人，你頂天也只能做個西南侯。而這個交易若是成了，你就是擒逆有功的功臣，西南侯自然是你的，卻只是你的起點，所以我說你找我就對了?！?/br>
    “因為我能上達天聽！”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道，“直奏君前，不受任何阻攔?！?/br>
    這個交易，陳禮沒理由不同意。

    說服陳禮并不是一件難事，衛(wèi)瑤卿苦笑著搖了搖頭：她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想了好久，朝廷答應(yīng)求和，將他囚于西南。西南啊！她有預(yù)感，在西南想要刺殺陳善會更難，更何況到時候各方制掣，興許不希望陳善死的就不止是西南了，甚至會是朝廷。她不知道這種預(yù)感來自哪里，有很多事仿佛隔了一層紗，她還沒有看清楚，也沒想明白。

    但她知道陳善肯求和，定是有很大的把握朝廷非但不會動手，甚至還會主動保護他。

    到時候，她要做的事興許就與所有人的想法背道而馳了，所謂逆天下之不可為就是這樣吧！所以，不能等到那個時候。

    ……

    ……

    薛止嫻看著被帶到自己面前的人，沉默了好久之后，終是嘆了口氣，轉(zhuǎn)頭向殿內(nèi)走去。

    “陛下，陳碩求見！”

    “陳碩？”正在翻閱奏章的女帝愣了一愣，顯然一時半刻沒有想起這個人來，頓了一頓，才記起來，臉色微變，張口就是，“他還活著??！”

    也真是奇怪，這樣一個人，匈奴不殺、不會半點功夫，戰(zhàn)場之上卻也有驚無險。多少險地闖過來了，他就是沒事。興許，這就是命吧！薛止嫻也有些感慨。就像她的祖父，求來求去，為求活命做了多少事，終究還是死了，這個人偏有這樣的運氣，也是奇怪。但歸咎到底，祖父做的事天地不容，而這個人，雖然是個小人，卻還罪不至死。

    “讓他進來吧！”她聽到女帝說道。薛止嫻欠了欠身，退了出去，不多時，便從殿外將人領(lǐng)了進來。

    至于殿里談了什么，她并不知道，但應(yīng)該不是小事，明日的早朝怕又要鬧起來了。

    陳善議和了。

    這句話扔進朝堂頃刻間就掀起了軒然大波。

    一個令使就站在殿前，身上穿著西南軍戰(zhàn)袍改的文士長袍，對于各方投來的視線，他神情鎮(zhèn)定自若。

    有些反應(yīng)慢的官員還有些發(fā)懵，是在做夢嗎？朝堂上居然會出現(xiàn)西南的令使？

    只是，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臣覺得此事不可。”出列的是中書令衛(wèi)同知。

    他們這些受喬相提拔栽培的官員在喬相逝世后就處于無人約束的狀態(tài)，這樣一來，倒是入了陛下的眼，因為這些人提的意見不會因為政見不同而有所考慮。

    這樣的官員，天子當然喜歡。

    衛(wèi)同知說道：“陳善議和是因為此時連丟數(shù)城，敗仗連連的緣故，是屈于我大楚軍威之下，怎能議和？此時更當高歌猛進才是，又怎能就此放虎歸山？”

    “臣覺得此事可行?！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