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89
動之后轉(zhuǎn)為錯愕和驚訝。他見正在對弈的喬相爺此時仿佛換了個人似的,精神奕奕,頭發(fā)梳的整整齊齊,胡須也修過了,衣衫更是工整,正認(rèn)真的同他面前的少年對弈。 這形象差距與往日木然糊涂的樣子相差太大,以至于他腦中一下子蹦出“回光返照”四個字,整個人臉色都白了。有這個想法的顯然不止他一個,那幾個仆人皆是這樣的神情,王老太爺看的直皺眉,片刻之后,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留了一句“莫要胡思亂想”便走了進(jìn)去。 “喬相爺。”臨到近處,王老太爺喊了一聲,朝喬環(huán)抬了抬手,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看著這一老一小對弈。 喬環(huán)抬頭,高興的對他說道:“王司徒,昌明這個孫子不錯,是個可造之材?。 ?/br> 王老太爺看向一旁的少年,見少年臉色沉靜的朝他俯身行禮,便點了點頭,轉(zhuǎn)頭看向喬環(huán)應(yīng)了一聲:“不錯,確實是個好孩子。” 喬環(huán)贊嘆道:“昌明這老家伙也真是的,一家上下跑哪里去了?只留了個孩子在這里看家,像話么?外頭那匾額也不知是哪個人掛的,我在這里走了好幾圈,險些沒找到。若不是看到了這孩子,我還要在這里打轉(zhuǎn)呢!” 王老太爺聞言,若有所思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之后,笑了,問他:“相爺,你來找張大天師做什么?” 喬環(huán)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對他說道:“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總是記不住事,想找他來看一看,別的人我也不信?!?/br> “原來如此?!蓖趵咸珷斷帕艘宦?,再次看向他,“張大天師回濟南了,不在京中,你有什么事,不如等他回來再說?!?/br> “真是的,他一家上下回濟南了,怎的也不同我說一聲?”喬環(huán)嘆了口氣,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問他,“王司徒,我最近總忘事,昌明這老家伙家的明珠兒回來了么?他總將家里那個孫女夸的跟什么似的,若是回來總得告訴我一聲,好讓我提前向陛下舉薦?。 ?/br> 原來喬環(huán)口中的珠子是這個珠子,想來張昌明生前沒少跟他講,以至于他事情記得零零散散的前提下居然還記得這個事情。 王老太爺想了想,笑道:“回來了……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孩子?!闭f著腦中閃過一道人影,臉上的笑容更甚。 “那也不能這樣啊,就留個這么小的孩子看家?!眴汰h(huán)說著看向與他沉默對弈的少年。 王老太爺?shù)溃骸澳堑葟埓筇鞄熁貋砹耍覀冊偻f?!?/br> “嗯,一定要說的,不要忘記?!眴汰h(huán)拍著自己的腦袋轉(zhuǎn)頭對上了他,神情認(rèn)真,“王司徒,這件事很重要,我若是忘記了,你要記得提醒我?!?/br> 王老太爺嗯了一聲,看著他。 夕陽下,喬環(huán)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似乎一夜之間,臉上的皺紋都抹平了,光陰的痕跡如同一些記憶一般失了不少。不再是往日的頹廢瘋狂,取而代之的是歲月靜好。 “天色將晚,我也不久留了?!眴汰h(huán)說著伸手摸了摸張解的腦袋,看著他眼神里滿是慈愛。 張解沉默的看著他不語。 他樂呵呵的笑了,也不以為意,再次對王老太爺?shù)溃骸巴跛就?,你一定要提醒我,這件事我要親自同昌明這老家伙說,很重要的?!?/br> 王老太爺點頭:“好。” 喬環(huán)松了口氣,想了想,又用手在唇邊遮了遮,靠近他,對他道:“我想了好久了,他家的明珠兒膽魄非比尋常,大楚有我們老家伙穩(wěn)住局勢,缺的卻正是不破不立之能,他家那顆明珠兒就是這股不破不立之力,該讓他早些退下來,如此我大楚自可千秋萬代!” 王老太爺看著他瞇了瞇眼:原來,喬環(huán)曾經(jīng)這樣想過。只是承認(rèn)這股不破不立的前提是張昌明在,張昌明不在之后,這股不破不立被他視作了威脅……當(dāng)然以那女孩子表現(xiàn)出的性格,被視作威脅也再正常不過了。時至今日,孰對孰錯實在難以一眼成說,說到底還是雙方不夠了解對方罷了。 說罷這些,喬環(huán)站了起來,撣去了身上的灰塵,雙手置在身前,王老太爺看著那道精神矍鑠的身影朝他俯身彎了下來。夕陽的余暉從他身上略過,有些刺眼。 “改日,我再來同你下棋?!眴汰h(huán)對張解說了最后一句話,轉(zhuǎn)身跟著那群神情錯愕的喬府下人走了出去。 待到喬府眾人離開,王老太爺坐了片刻,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準(zhǔn)備起身離開,身旁少年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 “這一局還沒下完?!?/br> 王老太爺這才注意到了桌上的殘局:雖然看著旗鼓相當(dāng),但一方卻已隱隱漸漸占了上風(fēng),占上風(fēng)的……是張解。 “你這孩子……”王老太爺搖了搖頭,“不如明天再下吧!” 張解低頭看向棋盤。 王老太爺笑了笑,轉(zhuǎn)身走了,只是臨出門之時,卻聽少年人的聲音清晰的從里頭傳來。 “也許來不及了……” 王老太爺腳下頓了頓,這孩子又不是那個丫頭……是以只略略一頓,便向外走去。 但那一句話到底還是放在了心上,以至于半夜突然聽聞喬環(huán)薨逝的噩耗,王老太爺只是心底一驚,很快便鎮(zhèn)定了下來,仿佛早有準(zhǔn)備。 天亮趕到喬府時,府里正是亂糟糟的時候,喬府人丁稀少,唯一的女兒又遠(yuǎn)嫁濟南,這一次,就是為要不要請遠(yuǎn)在濟南的葉夫人回來之事發(fā)生的爭執(zhí)。 “相爺清醒時曾說過,讓小姐和姑爺不要離開濟南,為當(dāng)?shù)馗改腹佼?dāng)與百姓共存亡。”堅持這句話的是府里的管事,雖不是正經(jīng)的主子,但侍奉喬相爺多年,在喬府沒有人拿他當(dāng)下人看。 幾個喬府的旁系子侄則反對道:“可眼下不是濟南發(fā)生了什么,而是伯父自己出了事,這種事,為人兒女的怎能不回來?” “濟南眼下紛亂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小姐來回奔波出了什么差錯怎么辦?”管事?lián)砹?,“這不行?!?/br> “那你能保證表妹來日知曉了不怪罪么?這是什么事?父母之事!不可不告知啊。你我在這里做的再多,總是比不上她的?!?/br> …… 真是兩方誰都有理,爭執(zhí)不下。 “去個信吧,要不要回來該由葉夫人自己做主?!敝x老太爺打斷了他們的話,道,“把相爺生前的意思也寫在信里,你們誰也不是葉夫人,代替不了她的決定?!?/br> “此去濟南……就是日夜兼程趕回來怕是也來不及吧!”管事?lián)u了搖頭,“小姐回來也不過能上柱香罷了,來日戰(zhàn)事穩(wěn)定再來上香也不遲,沒什么比活人的安危更重要。” “道理是這個理?!蓖趵咸珷斂戳四枪苁乱谎鄣溃诲N定音:“但是做決定的不是你?!边@管事常年侍奉在喬環(huán)左右,倒也有幾分眼力見,但古往今來“情”這一字是從來不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