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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她安樂倒是信的,也足夠說服她,安樂公主眼神閃爍。心底一嘆!與其說她質疑這個問題,不如說她在質疑眼前這個女孩子。她一直在告訴自己她信任這個女孩子,她也確實曾全心信任過這個女孩子,她深陷泥潭之時,是這個女孩子不遠千里而來,將她拽出泥潭。但這份信任,在進入長安城那一刻起,就已經有了裂縫。這裂縫與人無關也與事無關,只是她是公主,是個不拘于做一個公主的公主,如此而已。 女孩子仿佛恍然不覺,但安樂公主不會當真以為她不曾察覺,這個女孩子智多近妖,又怎會不知?女孩子回她一笑,復又低頭絞著頭發(fā),似是隨口一問:“殿下,陛下近些時日還好吧!” 父皇么?安樂公主摩挲著手中玉玨的手一頓,那一日曾見到的那個人……她沉默了片刻,閉了閉眼:“父皇近些時日倒是沒有什么異常,只是脾氣古怪了些,你也知曉的,從皇祖母過世之后便一直如此了。” 第七百三十四章 不管 雨來的突然也去的突然,午時的時候便已云消雨散,避雨的小販復又搬了東西出來叫賣,偶有駛過的馬車軋過水坑濺起泥水惹來一旁行進的路人小販一陣咒罵,年輕公子晃著手里的折扇,神情怔忪,看著眼前的人來人往出神。 高大的宮墻隔起了皇城內外,年年修繕的皇城之內地面齊整,積水也走的快,自然沒有這樣的顧慮。素衣常服的年輕男子在宮道上悠悠的走著,神色淡漠。不著官服也不是下值的點便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并不多,眼前這位算得其中一個。 經過的宮人遠遠看到他,神態(tài)恭敬,彎腰行禮:“裴先生。” 裴宗之看了宮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繼續(xù)向前走去,不急不緩,步伐沒有絲毫的變化。 一路上收獲了不知多少聲“裴先生”,快到宮門時,他停了下來,看向眼前向他施禮的穿著陰陽司官袍的女孩子。 女孩子施完禮起身:“陛下近些時日可還好?” 裴宗之看著她默然了片刻:“還好,不過……”他頓了頓,“對你可能不太好?!?/br> 女孩子顯然聽懂了,目光閃了閃:“去咸陽縣找的民間術士果然是陛下下的旨?!?/br> “應當如此?!毖巯抡钱斨档臅r候,宮道上沒什么人,裴宗之看了眼巡邏的護衛(wèi),見他們離此處還遠得很,又道,“陛下這幾日召過我問了一些舊事?!?/br> “什么舊事?” “問先秦術士徐福求不死藥的事情,問劉家的舊事?!迸嶙谥?,“陛下感慨太子故去的早,幾位殿下不成器?!?/br> 女孩子嗯了一聲:“后繼無人也是陛下執(zhí)念,長生不死的禁術可以解決很多人的執(zhí)念,確實管用。” “這門禁術為天下所有陰陽術士所禁,陛下不會明著同我說此事,更不會找我商議?!迸嶙谥聪蜻h遠向這里走來的巡邏護衛(wèi),“實際寺對禁術的態(tài)度與天下陰陽術士是一樣的,此事我只能猜到,但陛下不會同我商議?!?/br> 衛(wèi)瑤卿看了他片刻,遲疑:“你……就這么看著么?”她當然不覺得卻七情少六欲的裴宗之會是什么悲天憫人的圣人,不過鑒于他的身份再加上天光大師,真的會袖手旁觀么? 裴宗之倒是沒有絲毫的遲疑:“難道要我去諫言么?”他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奇怪,“那要那些言官做什么?” 這樣的理所當然卻自有樸素的道理,天下蕓蕓眾生自有其位,你可以說他不好,卻不能說他錯。 “我是說天光大師……”看著向這邊走來的巡邏護衛(wèi),衛(wèi)瑤卿只略略一提,便不再多言了,跟在裴宗之的身后出了宮門。 待到走遠了一些,裴宗之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br> 他說著看了過來,神色倒是依舊淡漠,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衛(wèi)瑤卿竟覺出了幾分認真,這認真的神情大抵是只有在他認真吃飯的時候才會有。這對比之于旁人身上或許有些可笑,但之于裴宗之身上,衛(wèi)瑤卿覺得,這大概就是面對大事時才有的反應。對他而言,吃飯便是一件大事。 “你是說實際寺會不會出手干預?”他道,“前朝之事是因為實際寺的國祚推衍使然,按國祚推衍,合該劉氏江山易主,實際寺是出手過,卻也不過是些小事,真正打下江山的是太宗陛下,是他的一干臣子,也包括張家?!?/br> “如今實際寺的國祚已算錯了,自然不作數(shù)了……” “所以實際寺不出手,應當順勢而為,待到局勢明朗,再行推衍……” “實際寺不干預,我自然不干預……” “至于師尊他會不會干預是他的事……” …… “其實就算出手干預了也未必有用?!毙l(wèi)瑤卿聽完,嘆了口氣,她也不過是想問一問,禁術之所以為禁術是因為誘惑人心,多數(shù)人都無法抵擋住這樣的誘惑,明宗帝會聽諫言的可能性很小,但他的勸諫總要比旁人的勸諫有用的多。眼下確定裴宗之不會干預,在她看來“勸”是沒用了。 她當然有私心,她的私心從一開始就很簡單,她想要報仇,報張家血海深仇,與此事有關的,她一個都不想放過。巧的很,拿此事誘惑陛下的懷國公與張家的血海深仇有關,她自然要管。 “若這件事薛行書沒有牽連其中,你還會不會管?”裴宗之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問她。 “我不知道。”衛(wèi)瑤卿想了想道,“或許不會吧!”她心中恩怨分明,也知嘵善惡,卻非純善人,天下大義與她似乎有些遙遠。 “你懷道骨而生,所以張昌明想要你做張魯?shù)??!迸嶙谥退咴谝黄穑瑑蛇呅∝湹倪汉嚷曤s亂而響亮,他的聲音并不大,她卻一字一句聽的清清楚楚。 “是啊!”她抬頭,雨后天空澄澈,日光有些刺眼便又低下了頭,邊走邊踢著石子,舉止說不上粗俗卻絕對與文雅無關,她當然不是不會好好走路,不管哪一家哪一族,對嫡長女的教導總是要勝過后頭的那些女孩子的,她受過最好的禮教,也能如最優(yōu)秀的世族女子那般作為世族楷模,但她并不喜歡,也許終究是養(yǎng)野了性子。 “就算一切都沒有發(fā)生,我也做不了張魯?shù)馈!币磺卸紱]有發(fā)生的話,她會做什么?大抵是做個祖父眼中,眾人眼中合格的張家大小姐,有朝一日會成為大楚第一位女子大天師。除此之外呢?除卻是個女子年紀又小之外,大抵會與其他大天師看起來別無二致?;蛟S不會行差一步,但終究是平庸的,與尋常的大天師比或許算不上平庸,但與同樣身懷道骨的張魯?shù)辣?,絕對是平庸的。 “做不了……”裴宗之停了下來,看向街邊不遠處朝他插手,略略俯身以示施禮的年輕公子,開口了,“有人找你,我先走了?!?/br> 等到裴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