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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穿著黑色的斗篷在桌邊大口大口的吃著面條,一個女孩子正對著他坐著,腿一晃一晃的,似乎是在看他。 屋里燒著水,熱氣氤氳,以至于隔著水汽,他只能看清個大概 他閉了閉眼,待到完全適應(yīng)之后,方才睜眼,肩膀上的疼痛讓他倒抽了一口冷氣,也看清了眼前這一切。三個男人,他一個都不認(rèn)識。但是那個女孩子,見他醒了,臉上露出些許笑意,眉眼彎彎,很是可愛的模樣。 他見過她。 “你醒了?”她說。 他掙扎著坐了起來,摸了摸脖子:眼前的場景,怎么都不像死后的世界啊! “我沒死?”他開口,聲音沙啞難聽。 女孩子點(diǎn)頭:“我們救了你。” “為什么救我?” 這次回答的不是女孩子,而是那三個正在大口大口吃面的男子,其中一個抬頭:“時間緊迫,我們只來得及救一個,救得就是你。” “我見過你?!彼鹕砜粗⒆?,“與東淺公子……”提到東淺公子四個字,他牙齒咬得格外的緊,眼里滿是憤恨,“與東淺公子比試的那一晚,他身邊那個丫鬟對你甩了鞭子,是我接住的?!?/br> “我知道?!迸⒆诱f道,“所以我才救你?!?/br> 她說著站了起來,踱著步來回走動。 “東淺公子對付你們手段如此毒辣,小人手段層出不窮,不得不防。對付完唐家,他就要來對付我了,我有事情要做,沒有功夫與他周旋。所以我不能讓他將唐家的人殺絕了,但是時間緊迫,只來得及換下你一人?!?/br> 少女說著頓了頓:“你……”似乎在想著措辭。 “唐翎?!蹦翘萍液笊鷪蟪隽俗约旱拿?,看著她“所以你救了我?” 少女點(diǎn)頭:“瞞著沒什么意思,自然便直說了。你想報仇么?” “自然想?!碧启衢]了閉眼睛,露出了一絲苦笑。 “那丹砂……”少女頓了頓,似乎想問一問,卻又及時收住了口,沒有說下去。 “丹砂么?我們確實有?!彼涌诘?,“但并非私藏,而是發(fā)現(xiàn)時,就是一大一小兩塊。原本此事旁人并不知曉,是東淺找上門來,也不知從哪里得到的消息以此威脅我兄弟三人與他比試。只要我兄弟三人與他比試一番,此事就不會外傳。” “可是沒想到你們贏了,他卻告了密。”少女揚(yáng)眉,看著他,神情古怪,“你也別傷心,若是輸了,你們同樣活不了,我見他那日與你們比試可是動用了全力的,這等比試自然非死即傷,你覺得他會停手么?” 少女說著輕輕呼出了一口氣,語氣發(fā)涼:“后來的事情,你沒看到。法場之上,東淺公子對著你們的尸體在擦眼淚,哀慟不已?!?/br> 這話一出,就連那邊大口大口吃面的溫韜三兄弟手里的動作都頓了一頓,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覺得有些冷。 第三百零八章 信件 “吃飯了?!庇腥撕八?/br> 唐翎回頭,見那男人手里一手捏著一只rou夾饃,另一手捧著一碗胡辣湯邊吃邊啃,這是長安當(dāng)?shù)匕傩兆畛3缘某允持弧?/br> 他眉頭微微緊蹙,雖說年紀(jì)不大,額頭卻已出現(xiàn)了幾條慣常的細(xì)紋,這個模樣,同長安城街頭巷尾忙于勞作的普通漢子沒什么兩樣。 他叫溫韜,是個精通摸金的高手,那一日也是他帶著兩個人將他從法場救走的。當(dāng)場救人,瞞過這么多人,甚至還有東淺公子那等人,難度有多大,已經(jīng)不言而喻。 他從小馬扎上站了起來,坐的有些久了,以至于初初站起來時,還有些頭暈,他走過去,默默地吃著桌上的東西。這里的三個漢子話并不多,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小馬扎上曬太陽,他也跟著一起曬,但往往曬上一天還是覺得冷。 自那一日自己被人救下已經(jīng)三天了,直到現(xiàn)在,他還能清晰的回想起自己與那個女孩子當(dāng)時說的話。 “我知道,我知道你救下我是為了對付東淺公子,也是為了你自己?!?/br> 女孩子毫不掩飾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錯,不然我何苦要費(fèi)了力救你?” 一點(diǎn)掩飾也無,她毫不隱瞞她的目的。因為分身乏術(shù),忌憚東淺公子這等人,所以救了他,所以要他報仇。 動機(jī)不純,卻很是坦蕩,是篤定主意他不會拒絕吧!事實也正是如此,他無法拒絕,唐家滿門被斬,唯一活下來的他除了報仇,還能做什么? 這里的三個人對他要做的事情恍若未聞,只每日安安靜靜的曬太陽,吃著買回來的食物,爐子上溫些黃酒茶水,他就算是要出去,也從不過問。好似三個人每個人都在各自生活,卻又確確實實的住在同一屋檐下,莫名的和諧。 真是三個怪人! 他吃完東西,將碗洗好,將桌子擦干凈。 “我想出去看看?!彼f。 “去吧!回來吃飯么?”開口問的還是溫韜。 他點(diǎn)頭:“嗯,回來。” 那三個人沒有再說什么了,一副隨他去的模樣。他摸了摸臉,這是一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卻能辨認(rèn)出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的臉。這絕妙的易容手法是那個女孩子的手筆。 他縮著脖子出了門,穿著厚襖,弓著腰,同長安城內(nèi)一般的邋遢光棍別無二致。就連街頭玩耍的孩子都不多看他一眼。 他在街口的石階上坐了半晌,沒有人來詢問過,甚至連多余的眼神也無。這一坐就是一個上午,再沒有聽到有人在提他唐家的事情,他就坐在那里,不聲不響。 不過三天而已,再也沒有人提及他唐家,前不久的風(fēng)光入城,和滿門問罪的事情明明也不過幾天的事情,卻已不再有人提及了。長安?。∷ё∽约旱碾p腿,將頭埋在臂膀中。前不久還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兒郎仿佛瞬間老去,他活著還能做什么?除了報仇殺了東淺公子想不到其他。 …… 驛站里的小吏坐在屋里,屋里燒著熱熱的炭火,小吏對著滿桌的書信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整理著信件。 從門外響起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小吏睜著惺忪的睡眼,也未看他,只出聲道:“來取信的??!叫什么名字。” “我姓裴。” 這聲音真好聽啊,小吏出自本能反應(yīng)的抬頭,卻看到了更好看的人,容色令人驚艷,是以不由一怔。 “看什么?”被看的那人卻蹙了蹙眉,“信件?!?/br> “哦……哦,”被提醒過的小吏這才反應(yīng)過來,低頭從一堆信件中扒拉出一封,“這里有一封,裴羨之,從江南寄來的?!?/br> 裴羨之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過了信件,轉(zhuǎn)身欲走。 小吏卻又喊了一聲:“還有一封,寄給裴宗之的,你是哪個?” 寄給……裴宗之的?裴羨之身形停了停,轉(zhuǎn)過身去:“那一起給我吧,裴宗之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