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也知道些什么，慢悠悠地在前面帶路，天界永不滅的光將前路照得亮堂，但愛德蒙卻嫌這光晃眼睛，索性從空間戒指里拿出一把傘撐開。

一小片陰影似乎讓肩上的人感到了舒適，愛德蒙抱緊了他，別過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次進入府邸時，他派人安頓好了仍在沉睡的青年。手下的人呈上一封書信：“有歐蘭鐸教皇陛下的來信。”

他又皺起眉來，那個外表只有十三歲的教皇就像只嗅到血腥味兒的鯊魚，在被主神賜予“青春”徽章后就越發(fā)囂張乖戾，他與手下那群狂熱的信徒一樣，都是被神祗cao控的瘋子與傀儡。

愛德蒙聲音冷了下來：“皇室知道這件事嗎？”

“不，親王殿下，他們一直以為您自放逐結(jié)束后便再也不問世事?！?/br>
愛德蒙背后的羽翼忽然又展了開來，羽毛柔軟美麗，輪廓的弧度卻充滿了力量，它們打下扭曲的影子，像一只張牙舞爪的怪物，想要沖破表面。

“原本我也不想插手這件事的。”他垂下眼睫，“但如今我的長子回來了，那么——”

“哼?！?/br>
※※※

愛德華醒來的時候，他仍以為自己在做夢。

記憶中金發(fā)碧眼的天族男人正坐在他床邊，手中拿著一本黑皮書在翻閱，察覺到他的動靜，男人淡淡應(yīng)了一聲：“醒了？”

愛德華沉默不語，眼神空洞。

“不認識我了，愛德華·道爾薩斯？”他放下手中的書，似笑非笑道，“需要我再介紹一下自己嗎？我是愛德蒙·道爾薩斯，你的父親？”

“……父親。”愛德華終于說了第一句話，他嗓音沙啞，仍是十分疲憊。愛德蒙遞給他一杯水，他接過喝干了。

愛德蒙拿過空了的杯子，“你既然能來到天界，那么必然想起了什么。我來猜猜，催眠失效了，是么？”

“是的?！?/br>
“主神……”說到這時他頓了一下，“很看重你？”

“也許吧?！?/br>
當看見生父的剎那，愛德華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但他寧愿成功只是一場夢境。他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失魂落魄，疼痛從腦海深處蘇醒，喚起了他那滿口謊言的記憶，愛德華已經(jīng)不確定什么是真實，什么又是催眠帶來的假象，他只想把自己隱入黑暗，安安靜靜一個人呆著。

愛德蒙看出了他的不適：“那么你再睡一會兒吧?！?/br>
他用手蒙上了愛德華的眼睛，聲音溫柔中帶有一絲蠱惑：“睡吧，回歸到混沌中去，那里荒蕪得只剩下黑暗，你什么都不需要想，你只要閉上眼睛迎接它。”

愛德華的眼前全是扭曲的色彩，最終它們都歸于黑暗。他似乎是睡著了，因為他能感到自己麻木的意識，但這種情況持續(xù)了幾分鐘后就消失了。他看到了光，看到了色彩，但他明明閉著眼睛。

幻境。

這是鐵灰色的小房間，它很狹窄，陰冷的色調(diào)使它仿佛是冰與鋼的結(jié)合。他倚墻而坐，銀色的長袍被弄得亂七八糟。

一個人打開門走了進來，朝他伸出手，“起來吧，我想我們應(yīng)該談?wù)?。?/br>
愛德華沒去管他自己，自顧自扶著墻想站起來，但腿一軟身體就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他喘了一下，似乎很疲憊似的，再次抓住身邊的一把椅子，艱難地站起身。

“你想談什么，凱爾洛斯？”他把自己挪到椅子上，“還是我應(yīng)該叫你塞納？”

凱爾洛斯沒有收回手，而是把愛德華猛地拉進自己懷里，然后雙雙坐在一條沙發(fā)上，“你有什么問題直接問吧，但不要嘗試擺脫我?！?/br>
“好。”反正也阻止不了，愛德華一挑眉，“烏鴉到底是什么東西？”

“你還記得他。”凱爾洛斯眉眼間有些陰郁，“他是我在迫不得已下的化身，但并不完全聽命于我。是我讓他到你身邊的，不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在幫你擋了那致命一擊后。”

“他是你嗎？”

“是?！?/br>
愛德華冷笑起來，“我可不相信你愿意為我送命?！?/br>
“我會?！彼麄兊木嚯x貼得太近，凱爾洛斯的呼吸就吹拂在他耳畔，“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還在我身邊。”

“他送我出了神界。”愛德華注視著他的眼睛，“我不相信，你會放過他。”

凱爾洛斯笑了，“所以他死了，我還活著。”

愛德華深深吸了口氣，他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那我是誰，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你這樣？還認識很久了？那樣的話也就騙騙失憶的我，塞納，告訴我真相?！?/br>
凱爾洛斯沉默了。

最終，他開口道：“我們確實認識了很久，只是你忘記了而已。但抱歉，我不能告訴你真相，因為代價是失去你。”

“所以你覺得你已經(jīng)得到我了？”愛德華笑得諷刺，“好，最后一個問題。我父親的催眠是真的嗎？我記憶里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假象？”

“是的。你一直以為他是個極度冷漠的人，但其實這只是你催眠前向他提出的要求的罷了。你認為感情會對未來的自己產(chǎn)生影響，所以主動斬除了它。”

愛德華想了想，“那催眠前的我是什么樣子？”

“跟我一樣?！眲P爾洛斯摟緊了他，“你以前跟我一樣，但以后也會變得跟我一樣。因為我們是同類，愛爾。”

他的眼睛是純正的藍色，愛德華甚至能在里面看見自己的倒影。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忠貞的情人，正在訴說愛戀與蜜語。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愛德華完全沉浸在思考中，凱爾洛斯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

“你想跟我談什么？”愛德華問道，不過他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多可笑，“算了，你想要我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反正我也無法抵抗?！?/br>
“你的拒絕一直讓我難過?！眲P爾洛斯微笑道，“我愿意用任何來換取一次主動。”

愛德華看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長了起來。

“主動？”他壓低了聲線，讓嗓音變得磁性惑人，“是某方面還是全部，嗯？”

“我希望是全部，可似乎你只能給予我一部分?！眲P爾洛斯暗示性地拂過他的腰，“我想提醒你的是，野心越大，付出得東西的便越多。”

愛德華笑了，但眼睛里還是一片冰冷，這使他的笑容沒有任何溫度。凱爾洛斯吻上他的唇角，很單純的一個親吻，沒有任何□□的味道，反而更像是安撫。

“當你需要我的時候，便想著我入夢，我會來找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