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親昵地拂過小家伙暗金的發(fā)，“因為都是死者，害怕了嗎？”

“不對！”愛德華聲音顫抖，“他還活著！我前不久剛?cè)ミ^他主持的一場祭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萊爾打斷了他的話：“沒有什么不可能。這里是愚者群像，亡靈界的朽骨之地，所有著名的死亡人物都匯聚于此?！?/br>
“那，”他遲疑著問，“祭祀的那個是假的嗎？”

“顯而易見?！比R爾漠不關(guān)心，“教廷一直都喜歡玩這樣的把戲?！?/br>
白色的大殿里彌漫著說不出的詭異，每一座雕像都栩栩如生，仿佛只是將他們生前的片段定格，神態(tài)、動作分毫不差，就連皮膚上細小的皺褶也逼真如許。他們互相簇擁著，卻恰到好處的留出一條可供人行走的過道，通向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內(nèi)殿。

懼意像薄霧一樣擴散在愛德華的心頭，他在想，這么多的雕像，亡靈是怎么雕刻出來的？

萊爾似乎看出他有些不自然，伸手便把愛德華摟在懷里，調(diào)笑道：“你知道這些雕像的來歷嗎”

溫熱的氣息讓愛德華感覺好點了，他僵硬地搖搖頭，表示一點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萊爾內(nèi)心有種難以言喻的快感，換了平常那人可不會如此乖順，唯有恐懼能使他聽話，并收起那雙鋒利的小爪子。所以他壓低聲線，“他們是自己走過來的?！?/br>
懷中的身體一下子僵硬了，愛德華像個受到威脅的小動物一樣瑟瑟發(fā)抖：“你、你不要亂說，死都死了，怎么可能走路……”

仿佛是為了驗證萊爾的話，大殿門口忽然傳來時斷時續(xù)的腳步聲。腳步很輕，但仍咯吱咯吱地摩擦，好像在拖沓著什么東西。愛德華從萊爾懷里探出腦袋朝那兒看去，在視線所及的地方，他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

一個魔族、準確地說是一具魔族尸體正緩步走來，他長發(fā)烏黑，隱隱能看見一支斷角，眼睛則是罕見的銀色。暗紫的血液正從他胸口的大洞里源源涌出，淌在雪白的地板上，但很快消失不見。他狼狽不堪，走幾步便要依靠在其他雕像上停歇，胸前被利器貫穿的傷口是他顯得猙獰可惡。

魔族磕磕絆絆地行走著，等到血液流干，他猛地跌倒在弗瑞德的雕像下，儼然看去，騎士的長劍正指向他的胸口。他跌倒后再沒動過，只是臉上的表情逐漸凝固，與其他雕像再無差別。

萊爾學(xué)著愛德華剛剛的樣子，娓娓講述道：“克萊門特·法厄同，魔界唯二的氏族，與其人類妻子孕育了一對雙胞胎，長兄繼承大部分人族血統(tǒng)，少量氏族血統(tǒng)；幼弟全部繼承氏族血統(tǒng)。他于301年死于敵對政黨的一場刺殺中，享年38歲。

“我們、可不可以到別的地方去……”愛德華揪住萊爾的袍角，懇求道，“這里讓我很不舒服，好像有個聲音說話，可我聽不清?！?/br>
“他在說‘死亡即使平等’，亡靈族一貫的洗腦。”他解釋道，“抱歉，愚者群像只有進去的人，沒有出去的人?！?/br>
愛德華臉上已經(jīng)沒有一點血色了，他呆滯了幾分鐘，反而掙脫了萊爾的懷抱，扭頭向內(nèi)殿跑去。

萊爾并未跟上，他只是淡淡地笑著，目送小家伙的背影逐漸遠去。

隨著路線的深入，兩旁的雕像數(shù)量越來越少，最終一個都不見。愛德華停在了盡頭古銅色的雕花暗紋門前，俯下身大口喘息著。

忽然他感覺到肩膀被柔軟的東西磨蹭著，愛德華心跳加快，想起了母親黑皮書上那些血腥詭異的童話。他慢慢轉(zhuǎn)過身，寬大的白色羽翼將他整個圍攏起來。

他看見萊爾輪廓深邃俊美的臉龐，那雙湛藍得近乎妖冶的眼睛正凝視著他，仿佛已等待許久。

“我們已經(jīng)離開了群像?！?/br>
萊爾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愛德華耳中。他終于松了口氣，雙手用力，試著把門推開——

銀色的書架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排在宮殿里，每個書架左下角則都刻著名字，書籍擺放的數(shù)量各不一致，有的零零散散，有的密密麻麻。書籍套著銀皮封面，尺寸、薄厚都驚人的相似，根本看不出書與書之間的差別。

宮殿的中心立著一座死氣沉沉的雕像，他的氣質(zhì)與宮殿格格不入，總有一種徘徊不散的陰郁。黑袍將他整個籠罩起來，只露出半張臉，隱藏在長袖下的右手握持鐮刀，左手捧著一本銀皮書，似乎正在。

“亡靈圖書館?！?/br>
“原來史詩真的。”最初的懼意煙消云散，愛德華環(huán)顧四周，眼睛倏然亮了一下，“傳說死亡之神用被選中者一生的閱歷建造了一座亡靈圖書館，幾乎囊括了大陸所有已知未知的東西?！?/br>
萊爾看出他的蠢蠢欲動，失笑道：“你可以去看看。記得在日月交替之時回來，我會在這里等你?！?/br>
愛德華剛想問什么是日月交替之時，萊爾的身體就化作點點銀光，消散在空中。

這里沒有窗戶，但有充足的光線，他們似乎是從天花板上照射下來的。他仰望天花板，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上面好像雕刻著什么東西。

愛德華帶上鏡片，那里刻著一個精致的人臉太陽和人臉月亮，像是某種古老的圖騰。它們沿著一條環(huán)形軌道移動著，散發(fā)出銀色的光暈。

愛德華明白過來后就沒再看，他走遍了前面幾排書記，挑了四五本書倚架而坐，集中精力翻閱起來。

“天族是最為特殊的種族，他們并沒有居住于主神創(chuàng)造的默撒克大陸，而是選擇了天空之城。另一種說法是世界上誕生的第一個種族便是天族，光明之神賦予他們太多的神力，從而導(dǎo)致了天族的能力要遠高于其他種族。

“為了不引起混亂，混沌之神將天族的領(lǐng)地劃分為默撒克大陸的上空，并且設(shè)定了時間軸，于是天族的時間與其他種族的時間就變成了一天比一年，大大壓縮了天族的修煉時間。光明之神因此與混沌之神發(fā)生口角，但并沒有改變什么。

“黑暗之神想效仿光明之神把秘銀大陸的時間設(shè)定為一年比默撒克大陸的一天，可惜混沌之神并未相助，他最終失敗，只是延長了魔族的壽命?！?/br>
時間軸？愛德華蹙眉，人族的文獻里可從未提起這個。他拿出筆記本把相關(guān)資料抄錄下來，然后翻到封面，上面沒寫作者，只有一個書名。

。

他將書名記在本子上，然后繼續(xù)翻閱。大致閱覽了兩本書左右，他仰望天花板，日月即將交錯。

愛德華將整理的筆記放進空間戒指里，跑到雕像的地方找萊爾。此人正饒有興致地敲打雕像手中的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