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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子鳴倒在血泊中抽搐,嘴角吐著泛血的泡沫,宛如一尾垂死的魚,漸漸,一動不動。 四面重歸寂靜,木窗茍延殘喘地吱呀,煙火乍亮,撕裂屋內(nèi)死寂的黑。戚北落漠然立在其中,雙目空空,形影相吊,仿佛全帝京的雪都落在了他身上。 顧慈素來膽小,指甲蓋大的蟲子就能嚇得她涕泗橫流?,F(xiàn)在親眼目睹這些,她卻一點(diǎn)也不怕。唯有懊悔和自責(zé)嗚嗚咽咽梗在心頭,壓得她透不過氣,只能深深將臉埋入膝間。 長明燈重燃,氤氳一團(tuán)溫暖柔光。 顧慈仰面,不期然撞入一雙星眸中,溫柔又委屈。眼底布滿血絲,眼圈發(fā)青,鬢發(fā)微亂,像是連日不眠不休快馬加鞭趕路所致。 手伸來一半,他又膽怯縮回,將血跡擦凈后,方才遲疑著撫上牌位。 “慈兒,我是不是……又嚇著你了?” “賜婚的圣旨,其實(shí)是我向父皇求來的。早知你這般厭我,我就該早些離京,如此你也不必為了躲我,嫁給這么個廢物……” 粗糲的指腹順著“顧”字的筆畫,輕輕摩挲。袖口傳來叮當(dāng)細(xì)響,滑出一根紅繩,系著銀鈴,表面綠銹斑斑。 顧慈想起來,戚北落少時生過一場大病,太醫(yī)都說他命不久矣。她和jiejie一道上護(hù)國寺為他祈福,隨手買了這串紅繩予他,聽說能消災(zāi)降福。 后來他的病果真好了,卻嫌棄手鏈?zhǔn)枪媚锛业耐嬉?,死也不肯戴。時過境遷,鈴聲已不再清脆,他竟然還戴著? 顧慈心頭大動,最難捱的那七日,她都不曾掉過一滴淚,此刻淚水卻決堤般再克制不住。 帝京的雪下了三日,戚北落便抱著牌位枯坐了三日。 冷傲如他,六歲成為太子,十四歲披甲上陣,十六歲被奉為戰(zhàn)神,萬軍壓境時,他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如今卻在她靈前,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 顧慈心疼極了,想幫他揩淚,卻觸摸不到他的臉。只能虛虛依偎在他懷里,想象他懷抱的溫暖。 若有來生,她真想好好擁抱他。 眼前出現(xiàn)一片光斕,院中那半截海棠樹竟然開花了。 蒼茫雪色間乍現(xiàn)一點(diǎn)紅,怪誕又驚艷。晨風(fēng)拂過,嫣紅花瓣翩翩朝她飛來,似他溫柔撫摸她面頰,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纏,緊緊扣在一塊。 “慈兒,我們回家?!?/br>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篇,大學(xué)校園現(xiàn)言,求收藏鴨~ 【何旭篇】 夏目漱石曾把“I love you”翻譯成“今夜月色很美”。 英語系學(xué)霸何旭嗤之以鼻:“矯情。月亮都是善變的,這么告白,能有幾分真心?” 有天,一個日語系小姑娘撞到他懷里,踩臟了他的鞋,驚慌失措地同他道歉。 她皮膚奶白奶白,眼睛又圓又大,水汪汪的,像浸在水里的水晶葡萄。 何旭塵封多年的心,蹭的開出花,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只腳。 “看在你比月色還美的份上,這只也給你踩?!?/br> ★“月亮是善變的”出自 * 【冉冉篇】 在外人眼里,何旭這個大校草,高冷穩(wěn)重,彬彬有禮,從不近女色,舉手投足間滿滿都是英倫貴公子范。 只有冉冉知道,他是怎么以糾正她的日式英語發(fā)音為由,將她摁在沙發(fā)上,貪婪地啃咬她的唇。 還大言不慚地說,這是言傳“身”教,舌頭發(fā)不準(zhǔn)音,就該用舌頭來教。 為這事,冉冉捧著小圓臉,真誠而專注地苦惱了好久。 “要練好英語口語啊,練不好,是會被親的!” 【英倫系斯文敗類大魔王X日系甜美呆萌小可愛】 【英語系學(xué)霸X日語系學(xué)霸】 第2章 夏日雷鳴震天,大雨瓢潑,全帝京的云翳仿佛都聚在了定國公府上空。 玉茗軒內(nèi)氣氛凝重如冰,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各個面如菜色。 五日前,宮里傳出風(fēng)聲,說陛下有意賜封二姑娘為太子妃。個中榮耀,羨煞旁人。 偏生二姑娘不稀罕,為了個承恩侯世子,竟在家鬧起絕食。前日她因餓得太過,腳底虛浮,不慎從閣樓上摔滑下來,后腦勺腫起大包,至今昏迷不醒。 “母親,太醫(yī)說、說倘若慈兒今晚再醒不來,就、就……” 就讓準(zhǔn)備吉祥板。 裴氏捏緊帕子飲泣,剩下半句話,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她統(tǒng)共生養(yǎng)有二女一子,最疼的就是二女兒顧慈。當(dāng)真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這會子讓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不如干脆給她也備一副吉祥板,讓她去陪慈兒作伴! 顧老太太肅容坐在玫瑰椅上,手纏念珠,眼眸輕盍,身影宛如凝固。 “哭什么哭!二丫頭違抗圣命,害顧家祖上蒙羞。宮里肯派太醫(yī)來瞧,已是天大的恩澤!你還在這抱怨什么?” 裴氏顫了顫肩,當(dāng)下便更加委屈,不敢哭出聲,只悶在帕子里小聲抽搭。 旁人只嘆顧老太太深明大義,唯有向嬤嬤知道,老太太始終掐著同一顆紫檀珠子,已經(jīng)兩個多時辰?jīng)]轉(zhuǎn)過。 向嬤嬤擔(dān)心她身體,勸她先回去歇息。好在這時,屏風(fēng)那頭終于傳出好消息:“醒了醒了!姑娘醒了!” * 多么深切的痛啊,錐心刺骨,直到顧慈睜眼的時候,腔子里還堵著口氣,郁憤不得舒。 入目,是帳頂一團(tuán)針腳繁復(fù)的海棠繡紋,于雨后天光中慵懶地舒展嫣紅花瓣,瀲滟多姿。 “哎喲,我的慈寶兒,你要再不醒,祖母可怎么活喲!”顧老太太抱她入懷,越摟越緊,生怕一松手,她便會沒了。裴氏拽著顧慈的手一下一下?lián)崦?,淚如走珠,直念老天保佑。 顧慈靈臺逐漸清明,從她們沒頭沒尾的對話中明白過來,自己這是回到過去了?一張張熟悉的笑顏在腦海里天旋地轉(zhuǎn),她愈發(fā)恍惚。 兩年前,她抗旨改嫁謝子鳴,祖母做主,將她從顧家族譜中除名。從那以后,她就再沒見過任何一個顧家人。 原以為家人都已拋棄她,也是直到臨死前,她才從葉蓁蓁譏諷的話語中得知,祖母當(dāng)時為保全她性命,竟搬出了丹書鐵券!還拖著病歪歪的身子進(jìn)宮,在毒日頭底下跪了大半日,險些去了半條命。 母親為照顧祖母,累出一身毛病,就此臥床不起。常駐北境的爹爹也因此失寵于陛下,失去兵權(quán)。定國公府門庭就此衰頹。 所有辛酸委屈一并涌上心頭,自她眼角汩汩垂落,“祖母,母親……” 顧老太太被她的眼淚燙到,手忙腳亂幫她揩,“慈寶兒莫哭,沒事了,都沒事了。身上哪兒還疼?祖母幫你揉?!?/br> 自己卻哭得比她還兇。 顧慈一徑搖頭,極力將熱意逼回眼中,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