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回想著這兩天發(fā)生的事。他猜測，他是不是一直沒醒，一直在做夢？

太不可思議了。不可思議，這個詞他幾天前剛從副院長那里學(xué)到，現(xiàn)在竟然在萬萬里之外，在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活用了。

由于他們的編號不同，陸修睡在距離他兩個過道的地方，靠近窗戶。他斜過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也正在看著自己。

蒼白的月光照著他的臉，秦術(shù)看見他的嘴巴在緩慢地動著。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重復(fù)，直到秦術(shù)完全看明白他在說什么。

秦術(shù)笑了。

陸修說的是：“我會陪著你?！?/br>
從陸修這里看過去，秦術(shù)就像是一小團蜷縮的貓咪。他的眼睛在夜晚顯得格外明亮，就這么清澈直接地望過來，就能讓他感應(yīng)得到。

陸修想，似乎很久很久以前的某個冬夜，這孩子也是蜷在那里，定定地看他……

我會陪著你。

就與你的手第一次沾上鮮血那一刻一樣，我會陪著你。

幫你背負(fù)，然后，帶你回家。

——

第30章名字的由來（最厲害的騙子，并不是那種深不可測的欺詐師。）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被叫起來，一個個穿好衣服去繞著廣場跑步。

秦術(shù)還沒清醒，迷迷糊糊地跟著跑，跑的路線近乎之字形，陸修無奈，放慢了速度到他身邊，照應(yīng)著他。秦術(shù)搖搖晃晃地顛著，半瞇著眼沖身旁的陸修笑笑，陸修嘆口氣捏捏他的臉頰：“跑這么多彎路你不累我看著都累，醒醒，跑直線！”

跑完步他們被領(lǐng)進食堂吃早飯。食堂同樣是個很遼闊的地方，簡單而樸實。但他們發(fā)現(xiàn)，有些人，有些比他們年長一點的人，他們明顯是剛剛睡醒的樣子，從廣場另一面的漂亮房子里往這里走，上了食堂的二樓。

從那些人的穿著來看，雖然跟他們一樣是受訓(xùn)者，但明顯受到的待遇要比他們好很多。陸修猜測，他們不是家底特別厚，就是能力特別強。

秦術(shù)沒有想那么多，他直直地盯著桌上的食物，找了下筷子沒找著，就用手摸上了面前的餅：“……好硬?！?/br>
陸修看了看他們的早餐，還算正常，一杯牛奶，加上一塊圓圓的、撒著芝麻的、畫著多孔花紋的，餅。

秦術(shù)用手掰下來一塊，往嘴里塞，嚼了兩下感覺還不錯，有些孜然的味道，餅的邊緣比較厚，松松軟軟，硬的部位主要是中間，嘎嘣脆。

他抱著餅一陣猛啃，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他餓得都快暈了?？型曛筇蛉ナ种干系闹ヂ?，他看看還在細嚼慢咽的陸修，說：“修，我喜歡吃這個?！?/br>
陸修擦掉他嘴邊的芝麻，回味著自己嘴里嚼蠟般的感覺，他皺眉：“是嗎？我覺得很難吃?！?/br>
秦術(shù)盯著他手里的餅：“你要是不吃就給我吃吧?！?/br>
陸修愣了下：“你還沒吃飽？”

“嗯?！?/br>
“好吧。”陸修從自己的餅上掰下來一塊給秦術(shù)，看著他嘎嘣嘎嘣吃掉，陸修不由感嘆，這孩子的口味真奇怪。

后來秦術(shù)最愛吃的食物不再是餛飩，而是這種東西，這玩意兒是當(dāng)?shù)匾环N主食，名叫馕餅。（貌似新疆那片也喜歡吃這個。）

早餐過后他們領(lǐng)到了一份時間表，準(zhǔn)確地來說是這三個月的課程表，他們的表上的字是中文，標(biāo)注了他們的上課時間。課程是按照各個國家的人來劃分的，即說相同語言的人在一起上課。課程主要教授英語，但說英文的人同樣要上課，因為除了語言，Mandana還要教“思想品德”。

他們的課安排在下午一點半，其他時間自由活動，但是絕對不準(zhǔn)出大門。

這里很大，真的像“天空”一樣大，但是他們被關(guān)在這里，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樣的，不知道他們到底在什么地方，在這里頭再“自由”，那也是“井底之蛙”。

他們漫無目的地亂逛，逛到那些漂亮的房子跟前，秦術(shù)問：“這些房子給誰住的？”

陸修還沒想好怎么回答，兩個住在里面的受訓(xùn)者從食堂回來了。

他們看上去大約二十歲，白種人，個子很高。一個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地走著，像個木頭人，另一個雙手在在口袋里倒著走，邊走邊對著木頭人嘰哩哇啦說話，灰色的眼睛閃閃發(fā)光。說著說著沒在意就撞著了秦術(shù)，那人踉蹌一步轉(zhuǎn)過身來：“嗯？哪里來的小鬼？”

秦術(shù)聽不懂他在說什么，無視他又看向陸修：“他們?yōu)槭裁醋∵@里不和我們住一起？”

陸修警惕著那兩人的動作，回答：“我不知道?！?/br>
灰眼睛彎下腰，笑嘻嘻地對秦術(shù)說：“你是不是剛進來的？中國人？嗯？難道是我的崇拜者？”

陸修皺眉，把秦術(shù)拉開，遠離那個多嘴的可疑的奇怪的人。

那人等不到回答，咦了一聲，對旁邊的木頭人嘀咕：“Sawyer，他們竟然不理我！”

木頭人冷冷瞪他一眼，一語道破：“他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啊，是這樣啊?！被已劬c點頭，又沖著秦術(shù)笑，“這孩子挺可愛的嘛?！闭f罷就伸手想要捏秦術(shù)臉頰，陸修快一步抓住他的手腕。

灰眼睛頓了一下，瞟了眼陸修，收回手：“切～臭小孩一個?！蹦绢^人似乎不耐煩了，淡淡地說了句：“Damon，走了，去訓(xùn)練?！?/br>
他的話沒有起伏，聽起來平直得很，但灰眼睛像是接到了命令一樣，趕緊直起身跟在他后面走，走了兩步又把手揣進了口袋，開始在木頭人面前晃來晃去。

陸修吁出一口氣，現(xiàn)在他可以確定，這些人不是家底厚，他們應(yīng)該和自己一樣，已經(jīng)和原來的生活脫離了關(guān)系，那么他們擁有特殊待遇的原因就只有一個，他們很強。剛剛他捉住灰眼睛手腕的時候，那人眼中閃過的凌厲，讓陸修現(xiàn)在都心有余悸。那不是個依附者的眼神，那是掠奪者的眼神。

他們有這個資格，以上位者的姿態(tài)藐視新進的受訓(xùn)者。也就是說，這里也是個有等級劃分的地方。

優(yōu)勝劣汰。

下午上課的時候，只有六個中國人。Mandana對他們說：“我要先給你們想一個新的名字，要知道中國人的名字用英語說總是很別扭?！?/br>
Mandana說話很輕柔，讓人愿意去聽從她，她有一雙深邃的眼睛，很神秘的樣子，讓人不得不聽從她。

她執(zhí)起一個孩子的雙手，仔仔細細地看了看，說：“孩子，你仍在憤怒。”她撫摸著那孩子的額頭，緩緩地說，“不要害怕，這里并不可怕。聽我說，你需要平靜下來，好嗎？平靜。Calm，你的新名字。跟著我念，Calm?！?/br>
Mandana把這個單詞寫在黑板上，那個孩子一直默念：CalmCalmCalm……

秦術(shù)覺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