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候在不遠處聽著。

“齊贊你見了么？”敖晟突然問。

文達一愣，點點頭，“見了?！?/br>
“你覺得他怎么樣？”

文達大驚失色，趕緊跪下說，“皇上，奴才不敢干預朝政的。”

“呵……”敖晟樂了，擺擺手讓他起來，笑道，“誰讓你干預朝政了？朕就是問問你，你跟他相處下來，覺得他人怎么樣？”

文達猶豫了一下，看敖晟，“皇上，您問哪方面？”

“嗯?！卑疥上肓讼耄?，“先說他喜不喜歡青吧?！?/br>
文達有些吃驚，看敖晟，問，“齊公子喜歡青夫子么？”

敖晟想了想，道，“沒什么明顯的表示，不過跟所有的臣子比起來，他似乎更喜歡跟青接近一些。”

“那是因為青夫子好相處吧?！蔽倪_笑了笑，回答。

“青很好相處么？”敖晟有些納悶，就問，“青以前在黑云堡的時候，不茍言笑，做事情又認真，一板一眼的……到現(xiàn)在也是這個樣子，那里看出來他好相處的？”

文達想了想，問敖晟，“皇上，您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呵……”敖晟樂了，道，“自然是真話的，若是敢胡說，我可打你板子?！?/br>
“嘿嘿?！蔽倪_點點頭，道，“皇上，在宮里頭，有這么句話，叫‘遠笑近板生疏鬧’。”

敖晟聽得有些糊涂，就問，“此話何解??？”

“嗯，就是宮中奴才或者官員們的相處之道?！蔽倪_耐心給敖晟解釋，“所謂遠笑，就是遠離那些總是對你笑的人?！?/br>
敖晟聽得挺新鮮，問，“為何如此說？”

文達道，“沒事兒誰總笑啊，他對你笑，表示他有惡意。在宮里頭，大家都不怎么將情緒表露出來的，該笑的時候就不笑，不該笑的時候，反而會笑?！?/br>
敖晟聽得出神，問，“那近板呢？”

“就是，可以接近那些總是板著臉的，看起來很嚴肅不好相處的人?！蔽倪_回答。

“這個又怎么說？”

“嗯……跟笑的人剛剛好相反，朝中幾乎不笑的人，也沒有幾個……有個挺大的特點，就好像季相爺、葉學士他們似的，平時都很少臉上掛笑的……最好的例子就是青夫子，他們不笑，因為不揣摩著壞別人?！?/br>
敖晟點了點頭，問，“最后那個生疏鬧呢？”

文達想了想，回答，“皇上，每年朝中都會有些慶典祭祀什么的，集會啊、論戰(zhàn)啊……總之就是事情多的時候。這個時候，總有一兩個是特別能鬧騰的……對這些人，就要顯得很生疏?！?/br>
敖晟聽后，覺得還正經(jīng)挺有道理，就問，“文達，這些什么人教你的？”

文達笑了，道，“皇上，奴才很小就進宮了，剛進來的時候，就有好些好心腸的老人教我規(guī)矩了，這些都是些老經(jīng)驗，能保命的?！?/br>
“嗯……”敖晟覺得有趣，道，“我皇娘小時候也教了我不少啊，不過沒有這些，她倒是教我要傲慢些，硬氣些?！?/br>
“不一樣的，皇上?！蔽倪_笑了笑。

“哪里不一樣？”敖晟追問。

“您是皇上，是主子出生……當年雖然齊皇后被關(guān)在冷宮里頭，但是她皇后的位置一直沒動過，您更是皇上唯一的嫡子。你和娘娘在宮里雖然受了欺凌，但畢竟除了先皇沒有人能動皇后的……我們則不同啊，我們是奴才，我一個小太監(jiān)，比我高一品的太監(jiān)一個指頭就能碾死我，所以我們不得不學的?！?/br>
敖晟沉默了半晌，才點點頭，道，“你是說，你能活到現(xiàn)在，就因為你知道要講哪些規(guī)矩，而且能忍耐，會收斂？”

文達點了點頭，道，“皇上，有個不錯的法子，可以分辨眼前人，哪些是倨傲的，哪些是比較收斂并且審時度勢的?！?/br>
“怎么分？”敖晟很感興趣地問。

“就拿我來說吧，如果有人看我的時候，是仰著臉，視線往下俯視一般，那么此人多半是倨傲的，所以對他得像個奴才，要謙卑。這種人其實很好對付的，因為都是主子，只要說什么聽什么，就可以了，不會跟你計較的。”文達小聲道，“但是還有些人，他看你的時候，頭低著，視線微微向上挑，那樣子顯得很謙卑尊敬，對你似乎是揣摩、打量，說話語氣也比較平和，那么這種人就要注意了，很不好對付的?！?/br>
“如何說？”敖晟問，“他既然謙卑地對你，那八成是有事情要求你的?！?/br>
文達點點頭，道，“對的，這種人大多都是要人幫忙的，只不過，有些人是可以幫的，有些人是絕對不能幫的，要不要幫忙，都講究個法子，處理不好，是要丟腦袋的?！?/br>
敖晟微微皺眉，這聽著還挺有些難度的。

“俗話說，眸子謀焉，人在跟您說話的時候，二個眸子亂轉(zhuǎn)，就表示他有心計，對他就千萬不能太近也不能太遠，不能倨傲也不能謙卑，否則都有可能著了他的道，一旦被套進去了，可就拔不出來了?！蔽倪_說著，見敖晟似乎沒聽太明白，就接著道，“舉個例子說吧，如果有一天，一位官員遞了一錠元寶給我，說讓我提醒您看一份折子。那位官員如果是倨傲的，那么就一定要收他的銀子，這是他的打賞，擺出一副奴才的樣子受了，是對他的一種尊敬。如果不收，他會不高興，而且他的不高興一般想得也很多，會覺得是不是皇上囑咐過，或者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說過一些不利于他的話，所以奴才們都緊著跟自己撇清關(guān)系?！?/br>
“呵……”敖晟笑了笑，聽得有趣，催促道，“接著說。”

“可如果那人是謙卑的，那么就最好不要收他的銀子?！蔽倪_道，“一方面，有些人本來是不愿意給的，他是正直的，我若收了，他必然認為我這個太監(jiān)不好，不利于皇上處理政事。所以等到哪天他掌權(quán)了，必然跟皇上進言來罷免了我。可如果那人是不正直的，那就更不能收了，因為有了頭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久而久之，那就真的成了別人的工具了?！?/br>
“嗯。”敖晟點了點頭，覺得文達的話，相當?shù)挠械览?，想了想，就接著又問，“那你觀察那齊贊呢？他屬于哪一種？”

文達想了想，道，“我與他接觸不多，嗯，他雖然不算皇室，但畢竟出身顯貴，可是眼里卻有一種貴族公子哥兒少有的忍耐和算計，他不像個貴族，倒像是個唯唯諾諾長大的奴才。”

敖晟皺眉聽著文達講完，點了點頭，道，“接著說?！?/br>
“可是……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蔽倪_接著說，“有些人天生帶貴氣的，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