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接過手機，重新放了回去，“其實……”

“你覺得我的辦法不好？”

“不是?！蓖跣∶魈蛄颂蜃齑降?，“我只是想說，到了。”

……

巴爾下車，就看到旁邊有一個白色的建筑物，上面寫著四個中文大字?！拔业囊暰€剛剛被一個矮女人擋住了?！?/br>
“是老婆婆?！蓖跣∶骷m正他，“我也看到了，所以我讓路了?！?/br>
“老？”巴爾挑眉道，“她最多才一百歲，很老嗎？”在他看來，明明很□。

王小明道：“但是她老化得快?！?/br>
巴爾撇嘴，“這點我不比?！?/br>
通常他說不比，就和認輸是一個意思了。當然，要從巴爾嘴里聽到‘認輸’兩個字是完全不可能的。

王小明進銀行取錢。

為了使用方便，他特地讓負責發(fā)薪水的血族將錢轉(zhuǎn)換成人民幣，打到他的卡上。所以他賬戶上現(xiàn)在有一百多萬的錢。

他將卡遞給銀行前臺職員，“全都取出來?！?/br>
“好的?！便y行職員笑瞇瞇地接過卡，刷了下，然后看著賬戶上的金額，笑容凍結(jié)，“先生，不好意思，你的意思是說，要全部取出來嗎？”

王小明點點頭。其實他之前還是有一點存款的，雖然沒有一百多萬，但是足夠他和巴爾熬到下個月。

“不好意思。您在沒有預約的情況下，一次只能取五萬。如果您想要全部取出來，必須提前預約?！甭殕T盡責地解釋著。

王小明道：“可是我現(xiàn)在就想要?！?/br>
職員道歉道：“那么我只能為您辦理五萬?！?/br>
巴爾走到王小明的身邊，淡淡道：“你們的錢放在哪里？”只要知道位置，他就能直接取出來。

……

職員的嘴巴張大得可以放下鴨蛋。因為他的臺詞實在太像電影里面準備打劫的劫匪……

原來搶劫犯真的有長得很帥很拉風很像明星的。

她腦海里慢慢地勾畫出了一段關于銀行小職員和銀行搶匪在搶劫和被搶劫中相知相愛，卻不得不分開的凄美故事。

王小明以為她被嚇到了，連忙解釋道：“他只是隨口問問，沒有其他意思的?！?/br>
職員道：“那怎么樣才能讓他有其他的意思呢？”

“……”王小明終于看明白她眼中閃爍的光芒不是恐懼的淚光，而是愛慕的星光，“呃，先幫我取五萬吧？”

“好的?！甭殕T目光依依不舍地從巴爾臉上收回來。

……

從銀行走出來，王小明一臉的擔心。

巴爾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道：“怎么了？”

王小明盯著自己的腳尖，小聲道：“我家里有很多親戚?！?/br>
巴爾皺眉。對于他來說，除了王小明以外的人類都很厭煩……哦不，現(xiàn)在應該說，所有的人類。

王小明道：“如果她們對你……”

“那就讓她們的家人去太平洋里收尸?！?/br>
王小明道：“你知道太平洋的位置？”他不是說一定要知道具體位置才能將對方移過去的嗎？

巴爾斜睨著他。

“不對。”王小明回過神?！拔业囊馑际钦f，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對她們手下留情？”

“為什么？”從他剛才的表情，巴爾完全可以理解他也沒多喜歡那些人。

“因為她們是我的親人。”

巴爾淡淡地提醒他道：“曾經(jīng)的。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人了?！?/br>
“對人類而言，這句話是用來罵人的?！?/br>
“對地獄而言，這句話是用來贊美的。”

“……”

文化的差異果然很明顯。

王小明干咳一聲道，“我們還是上車吧?！?/br>
王小明的家住在一幢五層高的半新不舊粉綠色樓房里。

樓道的墻壁上到處是辦證的廣告，手機號碼和腳印一起躺得橫七豎八。

王小明邁樓梯的速度很慢。

走到二樓半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來，對著身后的巴爾道：“我很緊張。”

“那我們別去了。”巴爾巴不得。

……

王小明默默地望著他半天，眼神從原先的緊張不安慢慢地沉淀下來，最后感動道：“謝謝你安慰我，走吧。”

巴爾費解地皺起眉，“我安慰你？”

“嗯。因為有你在我身后，無論什么事都遷就我，讓我無后顧之憂，所以我才能這樣勇往直前?！蓖跣∶髯プ∷氖郑o緊地握了下，然后轉(zhuǎn)頭繼續(xù)朝上走。

“……”巴爾默然地跟上。

到了三樓，王小明在一扇深咖啡色的防盜門前停下，平了平氣，才伸出手敲門。

“誰??？”問話是用方言說的。

“媽，是我?！蓖跣∶饕彩怯梅窖曰卮鸬?。

門開了，露出一張被色斑占據(jù)中央山頭的暗黃色臉。她的眼睛在看到王小明時，微微一亮，但注意力很快被站在他身后的巴爾吸引過去了。

“他是？”她口氣里帶著明顯的遲疑和驚慌。

因為在過去無數(shù)過日子里，她曾經(jīng)這樣開門，然后看著那些被他倒霉所連累的人和王小明一起到家里討說法。

王小明笑道：“我的朋友，他叫巴爾。”

聽到是朋友，王母稍稍松了口氣，從口袋里摸出鑰匙，打開門讓他們進來。

原本就低矮狹小的房間走進巴爾之后，好像一下子縮成了雞窩。

王母尷尬地帶著他們到客廳里坐下，又是倒茶又是拿瓜子的忙活。

王小明看著她頭上的白發(fā)，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記得她以前是很愛漂亮的，所以每個月都會去理發(fā)店染一次頭發(fā)，一會兒紅一會兒黃，無論他爸爸嘲諷什么都沒有。而現(xiàn)在，她竟然連染發(fā)的心思都沒有了。

“你們坐坐，我去隔壁把你爸叫回來?！蓖跄刚f著，就匆匆出門了。

王小明小聲地解釋道：“我爸爸現(xiàn)在不是在隔壁打麻將，就是看別人打麻將?！?/br>
巴爾對打麻將很感興趣，“好玩嗎？”

王小明想起血族那些和巴爾一起玩烈血棋棋手的下場，怕自己的父母會被拉下場子，支支吾吾道：“那個，就是，就是四個人把很多小木塊疊起來，圍成一個正方形?！?/br>
“樂趣在哪里？”巴爾不死心地問道。

王小明道：“就是疊起來，推倒。推倒又疊起來的過程。”

“……”巴爾蹙眉道，“人類真是越來越幼稚無聊了。”

大概過了將近半個小時，王父和王母才罵罵咧咧地回來了。

王父黑著臉進來，一屁股坐在他們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也不說話。

王母嘴里還在嘮叨，不停地抱怨王父只知道打麻將，家里的事情一點都不管。

王小明尷尬地看著巴爾，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雖然在來之前，已經(jīng)有了將一切都坦白給巴爾看的心里準備，但是準備和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