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想起那張清秀臉上的絕望和淚痕，心里莫名地糾結(jié)。

“這是你的房間?！彼麖目诖锾统鲆话谚€匙，利落地開門。

門一打開，夕陽明媚而柔和的光便鋪天蓋地地沖過來。

王小明瞇了瞇眼睛，跟在他身后進門。

正對著門的落地窗占據(jù)了客廳的整整一面墻，窗外的景色一覽無遺。

客廳的擺設(shè)簡潔大方。各種電器一應俱全。白色的家具搭配淺褐條紋的壁紙，大方又溫馨。

項文勛熟門熟路地拉著行李到臥室，拉開深褐色的窗簾，“如果房間還缺什么，記得告訴我。”

王小明像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不知所措地站在門邊，機械地點著頭。

項文勛放下行李，走到臥室對面，打開燈道：“這是書房?！?/br>
王小明眼睛一亮。

一臺純白色的電腦像磁鐵一樣吸引住他的目光。

如果他有尾巴的話，一定會沖著項文勛搖啊搖啊搖?？戳四敲炊嗵飕F(xiàn)實版的巴爾，更讓他對暗黑里的巴爾產(chǎn)生無限的懷念。

項文勛會心地一笑，“房間里的任何東西你都可以自由使用?！?/br>
王小明看著嶄新的顯示屏，遲疑道：“真的不用付房租嗎？”

項文勛微笑道：“如果需要的話，你準備付多少？”

王小明呆了下，看看四周的環(huán)境。他原先的租房因為幫房東太太的孩子免費補習所以才交的便宜，但也要好幾百。這里的話……最起碼上千吧？可是他每個月的薪水只有兩千，還要攢錢給巴爾買PSP啊。

項文勛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忍不住笑道：“這里是員工宿舍，當然是免費提供給員工的?！?/br>
王小明撓了撓頭皮，“我只是實習生。”

“我等你畢業(yè)?！?/br>
王小明微愕，一時分不清楚他的這個等是哪種等。

項文勛道：“實習單位如果不方便填銀館的話，可以填寫我的一家貿(mào)易公司，證明什么的交給我的秘書，她會幫你做好。”

王小明呆住。

實習單位的事情他自己都快忘了，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

從書房恍恍惚惚地出來，他一眼就看到那個背對著站在窗邊的巴爾。

純黑如墨的翅膀肆無忌憚地伸展著。

燦金的陽光灑在那雙羽翼上，猶如一層金粉。

王小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個莫名其妙地闖進他的生活，對他呼來喝去、頤指氣使的是真的墮天使，那本應該在傳說中的高貴生物。

他和他本就處在兩個世界。終有一天，巴爾會扇動他的翅膀飛回屬于他的世界去。

而他也會回到原來那個倒霉王小明的角色。

……

他忽然明白為什么項文勛自身那么好，對他那么好，卻始終無法真正走進他的心里。因為項文勛從頭到尾看到的那個人都不是他。那個人可能是巴爾，也可能是項文杰，但從來都不是他。所以就算偶爾他會在項文勛無處不在的溫柔中迷失，但是潛意識卻無比清醒地認知著這個事實。

他眼前所擁有的一切好運都是因為巴爾，但總有一天，巴爾會離開，而這些好運也會像突然出現(xiàn)的巴爾那樣，突然消失。最后，他被打回原形。

“你先收拾吧。記得六點上班?！表椢膭椎穆曇魧⑺麖囊芟胫欣顺鰜?。

王小明抹了把臉，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額頭和面頰冰冷一片，他點了點頭，嘴角努力地扯出弧度。

項文勛朝他剛才凝望的方向瞟了一眼。落地窗外，夕陽的余暉覆蓋著外面所有的景物。他雖然看不到，但他清楚地知道那里站著一個墮天使。他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的表情。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眸光，向外走去。

巴爾無聲地看著他離開，又看著王小明朝自己走過來，適才涌起焦躁情緒一點點撫平。

“你怎么了？”王小明看著他的翅膀，低聲問。

巴爾收起翅膀，淡淡道：“沒什么，只是突然很想殺人?！?/br>
……

王小明縮在沙發(fā)后，無語地想，他其實巴爾突然消失挺好的，就算賠上他眼前的所有好運，也是很劃算的。至少小命保住了。

巴爾看著在沙發(fā)背上微微抖動的頭發(fā)，抽了下嘴角，“我暫時不殺你?！?/br>
“暫時？”王小明的聲音顫抖成波浪線。

巴爾道：“如果你能完成任務(wù)，我就永遠不殺你?！?/br>
王小明從沙發(fā)后面露出半個腦袋，“你是說……愛上項總？”

巴爾嘴唇微微抿起，須臾才道：“嗯?！?/br>
王小明躊躇了下，輕聲道：“愛不上怎么辦？”

巴爾想起已經(jīng)復原了一只腳趾的身體，“你已經(jīng)愛上了?！?/br>
“……??？”為什么他一點感覺都沒有？王小明怔忡地看著他。

巴爾道：“不過，還不夠瘋狂。”真想盡快結(jié)束這一切，拿回他的身體啊。

……

瘋狂？

王小明腦海中浮現(xiàn)自己披頭散發(fā)地狂追項文勛的畫面，身上頓時一寒。他結(jié)巴道：“要怎么瘋狂？”

巴爾怔住。對于這種名詞解釋他并不擅長，他只好用看到的經(jīng)驗來揣測。

他首先想到的是伊斯菲爾和石飛俠。當初石飛俠受傷，伊斯菲爾冒著神怒之險離開諾亞方舟趕到元殊界。所以瘋狂的感情應該是——

他道：“當一方遇到生命危險時，另一方冒著生命的危險去救對方?！?/br>
……

王小明道：“項總好像活得滋潤的，不需要我冒生命危險去救他啊?！倍揖晚椏傔@樣的都自身難保了，他去也還是多賠一條命吧。

巴爾摸下巴道：“看來，我應該給你們制造點機會?！?/br>
……

王小明一驚，連忙道：“人類的生命很脆弱，這種事情一個處理不好，就是兩尸兩命。還是斟酌一下再說?！?/br>
巴爾不耐煩地皺眉，腦海中又浮現(xiàn)第二個例子——

休斯和金。

當初休斯知道金落在他手上時，拼死拼活差點把命拼上。

于是他道：“當一方被劫持的時候，另一方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對方?！?/br>
……

又是冒著生命危險。

王小明郁悶得差點哭出來，“有沒有不用到生命的？”他是人類，又不是九命貓，哪里有那么多的生命可以冒？

巴爾想到最后一個例子。

那個為摩尼而死的精靈。

“最后一種?！彼?，“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對方的安全?！?/br>
王小明顫聲道：“還不是冒著生命危險？”

“沒有，”巴爾反駁道，“這次直接死了，不用冒生命危險?！?/br>
“……”

巴爾走到沙發(fā)后，看著抱膝蜷縮成一團的王小明，皺眉道：“我說冒生命危險，又沒說讓你冒生命危險。”

王小明一楞抬頭。

“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