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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法,才得以痛痛快快地洗去一身的灰塵與疲憊。他不愛那些西裝那些襯衫,李伯就叫人幫他備了幾套長衫長褲還有布鞋,叫他感激不已。譚思麟坐上那鑲嵌了大理石面的紅木飯桌,清粥小菜就立刻端了上來。“多謝?!?/br>“不用?!毖诀咝】贿叡е斜P,一邊興奮地盯著他,問道:“譚先生,你覺得好不好吃?”“好吃?!弊T思麟舀了一勺送進(jìn)嘴里,點點頭對她笑道。小葵是個活潑的孩子,天生好動的她是廚娘芳姨的女兒,一點也不怕生。見譚思麟對自己笑,她立刻就拉開椅子坐下來,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忽略了李伯在旁邊的咳嗽聲和瞪眼。譚思麟還覺得拘謹(jǐn),看她這么熱情,便與她攀談了起來,還講起了在重慶的見聞。“原來譚先生會唱京劇啊?!毙】绨莸卣f道:“之前君先生在這兒的時候也會唱給我聽,他唱得可好了。”“嗯,他是我?guī)煾??!?/br>“真的嗎?哎呀,你們倆師徒可真厲害?!?/br>譚思麟從昨夜起就一直想問問關(guān)于君安的事情,正好可以問問小葵?!拔?guī)煾冈谶@兒住了多久?”“很久,一兩年吧……我也忘了。”“他住得開心嗎?”“開心,怎么會不開心?!毙】现掳驼f道:“君先生太溫柔了,每天都對我笑。然后我做的飯他也說好吃,嘿嘿,其實那時候我在學(xué)煮飯,他們都不敢吃,就君先生不嫌棄我。”小葵說了很久,譚思麟也聽了很久。在他的回憶中,君安一直是不快樂的,他為生活的艱辛而發(fā)愁,也為自己的命運而悲傷??墒窃谛】脑捳Z中,他是那么溫柔,那么開心。譚思麟不明白,如果君安真的那么快樂,為什么還要離開吳明承?是吳明承把君安“買”回來的這件事,譚思麟其實沒有多大感覺,或許是因為那個人是吳將軍。在此之前,他還是恨的,他恨有人毀了他原本平靜的生活,也恨有人奪走了疼愛他的師父,但也僅限于“那個人”。那個人無名無姓,只是他心中的恨幻化出來的而已。其實就吳明承把他從監(jiān)獄里帶出來的這件事,譚思麟就很感激了。他也不是個愣頭青,經(jīng)過吳明承提點之后,也想通了個中原因。他留在重慶,真的不能幫上余毅,反而會讓他束手束腳。“君先生最喜歡廳里那臺留聲機(jī)了,他管它叫做‘那個會說話的黑盒子’呢!”“是嗎?帶我看看吧。”這留聲機(jī)可是達(dá)官貴人才有的東西,譚思麟一看覺得太新奇了,忍不住也被他吸引。但是他嫌自己笨手笨腳的,只能站在旁邊看小葵去弄。她把一個圓盤放在上邊,然后撥動唱針,那個金色的大喇叭花里就發(fā)出了優(yōu)雅迷人的歌曲。“真好聽。”柔和的西洋樂回蕩在這間華麗的大宅子里,讓譚思麟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心安。且看余毅這邊,匪頭把譚思麟送走,飛也似的騎馬奔回狂風(fēng)寨,思宇和春嬌都等在那里。“你把思麟哥送到哪里去了?”“南京?!?/br>“為什么?那么遠(yuǎn)!”余毅脫力地坐在椅子上發(fā)懵,春嬌把手放到他肩膀上,然后對兒子說道:“思宇乖,送他去南京,是為了保護(hù)他。”譚思麟走了,這里的所有人都不習(xí)慣,特別是余毅,一想到今后不知還有沒有機(jī)會再見到他,心就如同被千萬只針扎上一樣的疼痛。吳明承這次過來,除了帶譚思麟走,還透露了一個消息。上頭現(xiàn)在開始準(zhǔn)備執(zhí)行剿匪計劃了,要不是他們那些人攔著,一天之內(nèi)全國的土匪都要頭痛了。北平和南京把土匪叫做毒瘤,要根除毒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況且還有吳明承他們在加以阻礙,短時間內(nèi)并不會有所行動,但是余毅要防著林金山糾集兵力。“大哥,我收到風(fēng),林金山還有另外一伙人,都去了后街的文玩店里?!?/br>“不過是一塊玉,還不死心吶!”不過是一塊玉,只是那是可以稱王稱帝的一塊玉,這皇帝夢,真的不是一個人在做著而已?。?/br>☆、遙想當(dāng)年往事南京的社交圈中,所有人都知道吳將軍最近帶了個姓譚的小生在身邊。就算是不知道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會傳到他們的耳朵里。有人說那是吳將軍的新歡,也有人說是要取代劉清的人物??墒亲T思麟就沒有做什么,他就只是靜靜地陪著吳將軍在名流權(quán)貴中周旋。吳明承對于他的介紹永遠(yuǎn)都是“一位好朋友”,半點不提他從哪里來是怎么和他認(rèn)識的。因為南京的這些人中不乏那種八卦的,若是多說一兩句,指不定要被傳成什么樣子。“我?guī)闳€地方?!?/br>“好?!?/br>譚思麟原本以為他又是帶自己去出席宴會酒席,沒想到是到了鬧市中心的梨園。南京有梨園,重慶也有梨園,可這個戲樓比重慶那個高檔不少,生意也紅火得多了。梨園晚上才開,這時廳里靜悄悄的,只有幾張圓桌置于舞臺之下,其余的,全是板凳椅子。“怎么樣?比起重慶那個如何?”“自然是好得多?!弊T思麟轉(zhuǎn)了一圈盡情欣賞整個戲樓里的擺設(shè),問道:“帶我來這兒聽?wèi)???/br>“我要你唱戲?!?/br>吳明承的意思很簡單,讓他在南京最受歡迎、也最高檔的戲樓里唱戲,來吸引君安的注意。不過兩個人都知道,如今可不能保證君安還在南京。兩個人坐在圓桌旁,開始慢慢地聊了起來。自從他師父被“買”走之后,他還是第一次這么詳盡地了解他兩年來的生活。“你師父以前也在這兒唱過,是最最叫座的角。他十五歲登臺,比你早?!?/br>“你怎么知道比我早?”“他說過。”君安說過,他跟吳明承提過他在重慶的生活。可是譚思麟越來越迷茫了,他和吳明承究竟是怎樣的關(guān)系,為何這樣的撲朔迷離?他二十歲的時候入川,一夜之間成為梨園的頂梁柱,那時候養(yǎng)活梨園還都靠他呢。然后譚思麟被人販子拐到重慶,輾轉(zhuǎn)被賣到梨園。本來班主是想拿他當(dāng)苦力的,只是君安看他太可憐,堅持要收他為徒,那一式兩份的賣身契就是那么來的。君安一點一點把重慶的梨園撐上來,也吸引了更多聽?wèi)虻娜?。但是班主卻輕易地把他“讓”出去,這是極其忘恩負(fù)義的表現(xiàn)。要不是吳明承,他們師徒兩個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是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怨我奪走了你師父。”“嗯?!?/br>“我認(rèn)識他可比你早?!眳敲鞒锌粗諘缁璋档奈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