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捆在駱駝上，離落真要以為這是世外桃源了。

李越和幾個護(hù)衛(wèi)功夫俱都十分了得，入夜不久就掙開了繩索，并替離落和牧仁扎哈解開了身上的束縛。堂屋中正在觥籌交錯，甚是熱鬧，離落幾人悄悄摸去廚房，偷了干糧，灌了清水，不想，去牽駱駝的時候卻被人發(fā)現(xiàn)了。

不得已一番混戰(zhàn)。李越幾人功夫雖高，但雙拳難敵四手，一時也左支右絀，只剩了自保的力氣。牧仁扎哈卻是打一開始便被人捉了，押在一旁。離落徒有招式，真氣流轉(zhuǎn)不暢，雙肩雙腿俱都無力，不過半盞茶時分便被人扭住了。

離落極是惱怒，朝對方狠狠瞪去。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卻都呆了一呆。

原是故人。

第三十三章夜來塵夢兩悠悠

那故人說熟不熟，正是姬夜來。

離落眸中難掩驚色，姬夜來好好一個千金小姐，出家了又出嫁了不說，怎么還當(dāng)了漠匪？

姬夜來見了離落，亦是十分詫異，忙松開了手：“你怎么會在這里？”這明明便是緣法寺書市上偶遇的那個美貌夫人，一看就是有錢的大戶人家，怎么沒事跑到大漠里來？

你怎么會在這里……這也正是我想問的問題啊。離落揉了揉被勒得發(fā)疼的手腕，一時苦笑。當(dāng)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想當(dāng)年他們素未謀面便已被人并稱，如今幾番波折，他們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年紀(jì)，便已是滿身滄桑，早不復(fù)當(dāng)年。這一遭意外相逢于大漠之中，卻是一個漠匪一個肥羊這樣詭異的身份，當(dāng)真是……造化弄人啊。

“一言難盡，請姬姑娘先讓他們停手吧?！彪x落道。

姬夜來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于是雙方罷手。堂屋中被一伙子男人整得混亂不堪，姬夜來干脆帶著他們到溫泉畔的白石上坐了，慢慢敘來。

上弦月只有淺淺的一彎，淡淡的月光下周圍的景物只是依稀可見。

“夫人怎么來了這里？他……不擔(dān)心你么？”姬夜來鞠了一捧溫泉水，看著水從指縫間緩緩流下，“夫人的腿腳可好些了？”

李越在一旁瞧著，奇道：“夫人？你啥時又成了夫人？”離落那家伙當(dāng)真是個妙人。

離落對李越視而不見，聽若不聞，只道：“素雪離合丹很有效，好多了……”因是一時不知該怎么解釋，便先揀容易的回了。呆了半晌，才笑道：“姬姑娘叫我離落便好，哪里是什么夫人，不過小小內(nèi)侍罷了?！贝竭叺荒ㄗ猿?。

“內(nèi)侍？”姬夜來難掩驚色，“跟你一起的那人……”

“正是當(dāng)今圣上?！?/br>
姬夜來吃驚不小，心下卻是雪樣地通明透徹，端看那日兩人間的親密動作，也知這皇上和內(nèi)侍間的感情非比尋常：“那公公來此……”

“去平?jīng)鲫P(guān)監(jiān)軍?！?/br>
內(nèi)臣監(jiān)軍？當(dāng)真是一句比一句更讓人吃驚，姬夜來一時說不出話來?？磥?，這個叫離落的不簡單，若不是大賢便是大惡，看他言行舉止，倒像個知書懂禮的，可俗話說人不可貌相……姬夜來不禁想起緣法寺書市上那個紫衣清遠(yuǎn)的女子，那般的美好，嬌而不媚，一顰一笑都是那般純凈如冰山雪蓮，讓她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于是，見了那女子的書掉了一地，露出那般著急和心痛的神色，便不由上前替她撿了起來，還將阿塞罕沙漠地圖贈予了她。

不想……她，竟不是女子。姬夜來心下淺淺酸澀，這樣純凈美好的人兒，竟是個閹人！這時借著月光細(xì)細(xì)打量他，那一張面龐膚色雪白，清麗之極，黑眸中透出如同月色一般清冽的光芒，雪色狐裘裹著的軀體單薄細(xì)瘦，似不勝寒。

離落見她打量自己，微微一笑：“姬姑娘怎么在此落了草？”

姬夜來回過神來，發(fā)覺剛剛居然看人看呆了，一時訕訕：“我現(xiàn)在的名字是程夜，禾口王程，夜晚的夜，姬夜來那個名字早不用了……公公不必再提?！闭f著心下微微嘆息，回首這些年的風(fēng)雨坎坷，再回首，已是恍如隔世。那個在斬青臺上雪劍橫空的姬家大小姐，究竟是不是她呢？

離落馬上改口：“程姑娘……”

姬夜來微微一笑：“說來話長……公公想必知道，我十九歲那年未出閣，卻跑去出了家。因著我少女時賺的那些浮名，這件事可說是轟動一時，爹爹氣得極了，就與我斷絕了父女關(guān)系……不過大約很少有人知道，我出家，不是因為信佛，而是為了逃婚……”

離落也是一愕：“逃婚？”

“不錯，逃婚……那時我年少氣盛，仗著有一身武藝，不禁向往著廣闊的江湖，自由的空氣，和……兩心相許的郎君?！奔б箒碚f這話時的表情，有一絲淡淡嘲諷，也有一絲淺淺的幸福，那般純粹的少女心情，縱使現(xiàn)在想來無比天真癡傻，也是彌足珍貴的。

離落的眼神微微一黯，就聽姬夜來繼續(xù)說下去：“父親給我挑的這準(zhǔn)夫君，原本也沒什么不好的，不過比我小了五歲而已。說來，那人在京中也頗負(fù)盛名，我素來也是敬佩的，只是……我不甘心，不甘心我的一輩子就這樣被敲定，高墻深院，相夫教子，再無轉(zhuǎn)圜余地……”

李越在一旁聽著，總是不甘心被冷落，在一旁把溫泉水?dāng)嚨脟W嘩作響，這時“哧”地一笑：“不過小了五歲……姑娘也真真看得開，令尊倒也挺開明的嘛?！碑?dāng)時禮教尚嚴(yán)，女子比男子大一兩歲的都少見，更何況大了整整五歲。

“你若知道他是誰，便不會這么說了?！奔б箒淼恍Α?/br>
“是誰？”李越歪著身子湊過來，極為好奇。

“溫瑜陽。”

姬夜來那三個字尚未落音，只聽“撲通”一聲，李越突然不見了。

等李越濕漉漉地爬出泉池，去瞅那正主兒的時候，只見離落神色無異，只微微笑著：“后來呢？”

離落面上平靜，心中卻不由翻江倒海，一時揪疼得厲害。記得五年前的那個夏天，伯父是提過要給自己說一門親的，被他婉言拒絕了。后來的事情，他約略聽過一點，但究竟怎樣他也不甚清楚，因為……不過兩個月后，天就塌了。

這件事情，他從此再沒想起過。

卻不想，伯父為他選下的女子，竟是姬夜來。

李越瞅著離落那笑容分外之不順眼，用一雙濕手把離落扯到姬夜來面前：“姑娘，有什么遺憾盡管說，有什么情誼盡管訴?！?/br>
離落甩開他的手，厲聲道：“李越！”

姬夜來卻是被他們倆的舉動整得極為糊涂，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于將目光定在李越面上：“有什么話請直說?！?/br>
李越剛一張嘴，離落便飛快伸手去捂，被李越一手擋開了：“有什么好瞞的，你明明就是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