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呼延晴第3次看這個問題，她按下暫停，說：“她學會撒謊了？”

    坐她對面的紀嘉明，停下他安靜的進食：“是為了那部戲吧！”

    呼延晴：“是為了戲，但是，”她冷冷笑笑，用過一種下結論的語調(diào)說，“她學會撒謊了?！?/br>
    她重新在屏幕上點劃，閑閑問：“那她那頭，有什么反應？”

    “她”，指的是牧蓓蓓。紀嘉明嚴絲合縫答道：“有。說是找到那孩子了——呃，是曾經(jīng)的‘孩子’，就是‘白花’男主。之前她找人調(diào)查過，說他還沒從‘白花’的后遺癥里出來，不但斷送了自己的演藝生涯，精神狀態(tài)也受到了影響。日子過得亂七八糟，還得了抑郁癥……”

    呼延晴興致寡淡豎起手指虛虛一揮，“哦”了一聲阻止紀嘉明繼續(xù)說下去。

    她把注意力收回戴巧珊的記者會視頻，小心拖著進度條，找到她想重聽的另一段。播放。

    “請問您跟段導是什么關系？”

    戴巧珊眼中水光閃動：“他是我的恩人，老師，老板，是我生活和工作都難以或缺的伴侶?！?/br>
    “簡單一點，是情侶嗎？”

    戴巧珊微微一笑，望向站在一邊的段正業(yè)，再回過頭來看著那名記者：“沒法兒簡單！還請您記全——他是我的恩人，老師，老板，是我生活和工作都難以或缺的伴侶?！?/br>
    現(xiàn)場記者配合笑。

    由藝人公司發(fā)起的這一類記者招待會，本來整體調(diào)性就是傾向于發(fā)起人的。單身藝人的感情生活，向來更適配謎一樣的屬性，對于藝人、粉絲和媒體三方來說，透明度都實不如虛。

    因此，呼延晴眼看著這個問題就這么被放過。

    招待會早已結束，內(nèi)容和進度她都沒法干涉了。但她能掌控她想看的內(nèi)容。于是，在現(xiàn)場記者問出下一個問題前，呼延晴再次按下暫停，微調(diào)進度，把畫面停在鏡頭一晃而過的，段正業(yè)的臉上。

    他聽完戴巧珊的答案，那瞬間流露出的贊賞和溺愛，簡直是要破屏而出，打到她的臉。

    呼延晴閉眼，“啪”地甩過pad保護蓋，把平板遞給對面。

    紀嘉明接過放到一邊，不著痕跡轉移話題：“再給您煮一杯牛奶咖啡吧！”

    呼延晴不置可否，也換了思路，問：“咱們這邊的資產(chǎn)交割手續(xù)還要弄多久？”

    紀嘉明已經(jīng)到流理臺，兩手在奶鍋、咖啡磨和手沖壺間穿梭：“不出意外的話，再過一星期，流程就能全部走完?！?/br>
    呼延晴調(diào)轉目光望向落地窗外。薄金般的陽光下，不遠處湛藍的湖水泛著細碎的波紋，晨風從微啟的窗縫帶進來陣陣清冽的滋味。

    這種空氣，在北京是極難享受到的了。可不知怎么的，她歸心似箭。

    紀嘉明忙碌的那頭飄來越來越濃郁的咖啡香氣，呼延晴目光卻重新落在餐桌對面的平板上。一秒后，她吐出一口氣，支起身把它拿過來，重新打開。

    差不多同一時間，另一塊屏幕上，也有人在拖動同一條視頻的進度條，回看其中的部分片段。

    是剛才一同出鏡，被呼延晴重點關注的對象，段正業(yè)。

    趁戴巧珊在拍戲，他正好躲進她的化妝車，一遍遍回看她中午的表現(xiàn)。邊看，邊挑著眉，時而微笑，時而沉靜，但總體而言是相當愉快的神色。

    當然，他看的不是“您跟段導的關系”那一段——那一段，在親耳聽到戴巧珊說出口的當下，他就一字不落地記住了。

    雖然他確實沒想到會在那種情況下得到她的答案，但除此以外，還有其他方面也需要關注。

    “請問您跟家里父母的矛盾，是因為什么而起？和解了嗎？”

    戴巧珊：“謝謝您關心！我跟我爸媽，其實算不上矛盾。家人之間很平常的溝通不順，最多算賭氣吧！已經(jīng)解決了，我們跟從前一樣和睦?！?/br>
    “如果您從前的家庭關系‘和睦’，為什么您會離家出走？”

    戴巧珊：“我沒有離家出走啊，我只是決定提早獨立，闖蕩社會。身為演員，我很感謝自己比同齡人有更多的生活經(jīng)歷，可以用作我后來的體感儲備。但當然，如果不是干這一行，沒有這么幸運得到大家的關照和喜愛，那我當初早早進入社會，也許現(xiàn)在就會相當吃力，可能也會后悔?！?/br>
    “有人說您有心理疾病，您認可嗎？”

    戴巧珊：“如您所見，我現(xiàn)在非常健康、快樂、充實?！?/br>
    “您為什么會在‘一鳴’的采訪現(xiàn)場暈倒？”

    戴巧珊：“低血糖！那天為了穿那件禮服，我一整天都沒吃飯?！?/br>
    “那為什么找心理醫(yī)生？”

    戴巧珊：“Steven是我的好朋友……”

    忽然感受到車身微震，有人影靠近。抬頭一看，是蔚藍。

    招待會結束后，她沒急著走，而是去買了一大堆吃的，回劇組犒勞全組人。一方面感謝劇組，給戴巧珊長臉；另一方面，也是借機為她手下的經(jīng)紀人們未來的合作可能探探路。

    從早上9點起忙活到現(xiàn)在，這時的她，表情一如往常，銳利中透著和善，絲毫看不出疲憊或不耐煩。

    上車后，她也不探頭看他在看什么，直接丟來一句話：“沒想到啊，像變了個人！”

    段正業(yè)明白她指的是什么，點頭。心想，其實是本來的樣子，增強版。

    蔚藍在一邊坐下：“今兒這表現(xiàn)，您二位是怎么勾兌的，讓我學習學習！”

    段正業(yè)想了想：“沒呢?！?/br>
    蔚藍盯著他的表情，更驚訝了：“不能！”

    段正業(yè)放下平板，笑出來：“就是有，你也得問她。她就問了我，她‘人設’要不要變?！?/br>
    蔚藍挑眉，迷茫樣：“然后呢？”

    段正業(yè)：“我讓她自個兒看著辦。她就說，‘不能讓大家失望’?！?/br>
    蔚藍：“就這？”她想半天，才重新看回段正業(yè)，“厲害……不過，我今兒注意到有個細節(jié)——您站得離她近，可能反而不太好觀察——有記者問到‘白花’事故的周鵬，您記得吧？”

    段正業(yè)一頓，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蔚藍察言觀色，也不多說：“那丫頭答得不錯，但我覺著，她心里……她這回徹底清醒后，周鵬那事兒，反而過不去了?！?/br>
    段正業(yè)抿了抿嘴角，過了一陣說：“可能，還是得再找找他。要是實在找不到，再想別的辦法?！?/br>
    蔚藍：“嗯，沒錯兒。前一陣……”

    就在蔚藍和段正業(yè)交換他們已搜集到的信息，試圖找到周鵬存在的蛛絲馬跡時，牧蓓蓓帶著一名專業(yè)攝像師，正敲響一扇蒙滿灰塵的單元門。

    “周先生，”空蕩蕩的樓梯間，她讓自己的聲音又甜又滑，“您在家嗎？”

    第99章 回到原點

    連續(xù)敲門十幾遍后，牧蓓蓓終于跟她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