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我得等一下詳細問她。只是……”

    他頓了頓，像在思索，而就在這個空檔里，大約是沉默帶來的紅利，隨著一陣微風，段正業(yè)聽到了車里漏下來的聲音。

    是那位記者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聽說導演段正業(yè)從昨天開始，就親自跟車來給您打氣？”段正業(yè)下意識抬眼，瞧見戴巧珊微笑點頭，記者又說，“除了老板和藝人，您二位有超越朋友的關(guān)系嗎？”

    戴巧珊的眼神一頓，段正業(yè)隨著她的眼神，心口一停。

    就在這時，剛才陷入思索的宋星文卻忽然腦袋湊過來：“這些話不要讓她知道——她周圍，如果不是拍戲，有誰可能很正經(jīng)、很惡意地說‘你該死’？”

    段正業(yè)前一秒為宋星文“不合時宜”的“音軌覆蓋”窩火，后一秒聽明白問題后，呆住。

    第84章 懸而不決

    今天似乎注定是個懸而不決的日子。

    關(guān)于“段導跟您什么關(guān)系”，戴巧珊的回答，段正業(yè)錯過了。盡管他之后會從成稿里看到答案，但無論是什么答案，都跟第一時間親耳聽到是不一樣的。

    之后，每一件事都被“懸而不決”傳染。

    先是他無法回答宋星文那個問題；接著，記者收工后，宋星文一步躥上車，把蔚曉柔和“小禮小貌”趕下來，煞有介事把門窗關(guān)上，連窗簾也合上，徹底斷送了段正業(yè)“讀唇語”、“觀面相”的可能；再接著，副導演出現(xiàn)，急急忙忙拖走了戴巧珊。

    再之后，“懸而不決”蔓延進拍攝現(xiàn)場。

    一場老友登門拜訪的戲，在劇組扎營的四合院里搭了景。開機前，戴巧珊和華曼研究臺詞和走位。順倒是挺順，可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感到有一種蛋疼的不對勁——華曼似乎心不在焉。反應慢、表情僵、眉頭將皺未皺，不知道她要干嘛。

    這在“向陽”組里，是從沒出現(xiàn)過的稀罕事。

    雖然華曼背負著“流量小花”的標簽，但“章瀚海”這個名字還是要強悍得多，再臭屁的角兒，哪怕江凱旋，也不敢在組里“隨性”。

    何況，華曼其實實力也不差。拋開經(jīng)常為了其他業(yè)務請假的毛病外，敬業(yè)精神可嘉。

    讓人郁悶的還不止華曼——段正業(yè)偷偷瞅幾眼戴巧珊——她居然受到了華曼的影響！這也是“白花”之后，從沒出現(xiàn)過的情況！

    章瀚海無語看完試戲過程，假裝沒事兒人說了句：“行，先來一條試試！”

    現(xiàn)場肅靜，打板。

    門鈴響，戴巧珊應“來了”，從一邊進畫，扶著墻壁和沙發(fā)背，一瘸一拐挪到門邊：“哪位？”

    華曼壓低聲音：“查水表~！”

    眾人一愣。這里華曼本該表現(xiàn)的是好友玩笑的古靈精怪，可門外的她，聲音不但毫無幽默感，有氣無力，“表”字更是音到中途驟斷，像是胸口漏了個窟窿。

    這么一來，原劇情是聽出她聲音的戴巧珊無言一笑，驚喜開門——現(xiàn)在完全變成了，戴巧珊聽出她的聲音后，笑容剛出現(xiàn)就收住，變得憂心忡忡。

    打開門的瞬間，兩人也無所謂“驚喜”了：華曼苦笑，戴巧珊滿眼擔憂。

    華曼還硬背詞兒，用顫抖的聲音說：“哈、哈！沒想到吧……”

    眾人：“……”

    章瀚海面無表情。接下去還是華曼的詞。

    她行動遲緩地上下打量開門的戴巧珊，接著剛才的“喜慶”語氣，依舊氣若游絲說：“小薇……你，怎么了……”

    戴巧珊小心往樓道兩邊看了看，輕聲招呼她：“進來說！”

    兩人進屋，華曼跟著一瘸一拐的戴巧珊，皺眉問：“不可能……又是他……”

    章瀚海：“停！”

    在場人同時松一口氣。

    章瀚海頓了一下才上前，對著不敢說話不敢動的兩個女演員，綻放出花一般的笑臉，像個慈愛的圣誕老公公：“沒事兒的??！小曼，起頭的時候，咱們再高興點兒；然后小戴，開門后驚喜見到老朋友，所以呢，咱們再親熱些——”他抬起一根食指，逗小孩兒似的把戴巧珊和華曼兩邊指了指，“咱們都該親熱些！拉拉手，笑一笑，情緒不要一步到位到‘喪’上邊兒！”

    他盡力克制，旁人還是聽見了他“沒想到如今我居然要對這么兩個人說這種話，真是日了狗了”的潛臺詞，眾人都捏了一把汗。

    兩女孩漲紅著臉，點頭稱是。

    趁這個機會，其他部門也有人直接間接地表態(tài)。先是化妝師按捺不住，貼到華曼旁邊，給她補腮紅和唇彩，然后是錄音師拿下耳機，“嘖”了一聲。

    在章瀚?！坝衅旆拧钡暮吞@眼神里，錄音師趕忙說：“小戴的聲兒，怎么啞的？”像是怕人們沒聽懂，他補充道，“小曼聲兒是虛的，氣不足；小戴音色出了問題……”

    被他點名的倆女孩，露出一副“屋漏偏逢連夜雨”的踩雷表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又相繼朝章瀚海賠笑。

    章瀚海深呼吸，一臉恨不得殺人的笑容，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樂呵呵迸：“那咱們休息5分鐘，調(diào)整調(diào)整！情緒、體態(tài)，先找準；聲音實在不行，咱們后期再配。去吧，歇會兒！”

    說著自己先跑路，散心去了。

    段正業(yè)把水壺開蓋遞給戴巧珊：“怎么了？”

    戴巧珊擺擺手，背過身，隔著自己的身體，朝華曼的方向指了指，輕聲說：“小曼不太對勁。我不敢碰她，聲兒都不敢大?！?/br>
    段正業(yè)跟著看過去。

    正巧這時，嚴昶不知從哪個角落擠過來?？吹藉X幻兒正遞紙巾給忙著為華曼補妝的化妝師，而紙巾好像是給默默站著不動的華曼拭淚的。出人意料，本該關(guān)心自家藝人的嚴昶，發(fā)出一聲不耐煩的詢問：“呦，怎么了這是？哭什么呀？”

    眾人調(diào)轉(zhuǎn)目光，錢幻兒好像嘀嘀咕咕解釋了句什么。嚴昶冷笑道：“沒事兒吧？我這一眼沒見著，忙著呢！咱別給海爺添亂行嗎？”

    見戴巧珊在暗暗運氣，段正業(yè)拽拽她的袖子，提醒道：“她在他手里，別人說不上話?！?/br>
    戴巧珊一停。

    罵完華曼，嚴昶看看手機，接起來擠出人群，笑得像朵花：“哦喲，是你呀小寶貝兒！?。扛绺缬峙芰?？個混……！爸爸上班兒啊，不然怎么給你買Elsa公主的……”就像換了個人，他拐出垂花門，正好撞見回來的章瀚海，抓緊機會跟他又打拱又鞠躬的。章瀚海笑說“您忙您忙”，于是，嚴昶又消失了。

    戴巧珊看著他消失的地方，小聲咕噥：“職業(yè)不著調(diào)。”

    段正業(yè)新奇瞄她幾眼，笑說：“好久沒見你這樣，漲行市了?。俊?/br>
    戴巧珊一愣，收回目光：“哥，你去車里睡會兒吧！這兒有曉柔他們就夠……”

    話沒說完，遠遠聽到章瀚海在監(jiān)視器后面招呼說：“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