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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偏。他一抬眼,看到對方路燈下幾乎涂成戲妝的臉,眼里全是鉤。 在看到他正臉后,女孩兒笑容放大,她抬手指撩了撩自己被風吹亂的長發(fā)。整個人增添幾分嫵媚,像強硬的背光為她特地勾過邊。 “來聽歌兒也行啊!”她對他說。 段正業(yè)扇動鼻翼,往喉嚨里暗暗吸入這脂粉味混合著沙塵的熱乎氣兒。他傻帽兒似的沖她笑笑,輕輕搖頭,移步離開??伤@一系列動作都不果決,不迅速,牽牽扯扯,藕斷絲連。 于是,女孩兒也有點懵,不知是該果斷放棄他,還是繼續(xù)耗熱情來勸。 她的態(tài)度和舉動也因此影響了他之后蠕動路線上其他拉客的男男女女。一次又一次,各樣的手、胳膊,甚至身體的一小部分;帶著各樣的溫度,汗汽,體味;用各種力度、角度——橫掃過他的手,胳膊,肩頸,以及身體的一小部分。 他在暗夜的歡場聚集地,被覬覦著今晚收益的人們招來拖去。 段正業(yè)全程保持著他曖昧的姿態(tài),用這樣的姿態(tài)暗示著更多的rou.體接觸。沒錯,這就是他要的,廉價、直接、帶著或真或假性暗示的,陌生人的觸碰。 他在切切實實地“蹭熱度”。 他承認自己可恥,可悲;可他渾身僵透了,涼透了,皮rou干渴。再這么下去,他怕僅憑喉管里那口熱氣兒,不夠驅動他拖行自己快要變成石頭的軀殼。 前面樓閃動奪目的金色大字,“太古里”。再過去一點,就是戴巧珊住的酒店。但現(xiàn)在不是想她的時候。 三里屯是個好地方!段正業(yè)轉回念頭想。才多會兒功夫,他麻木的軀殼軟和多了! 然而,事實證明,當一個人屈服于暗處的魔鬼,向他討糖吃后,那不夠果腹卻殘留于皮rou的惡毒甜味有多折磨!段正業(yè)軟和的身子在連路燈也穿不透的漆黑樹蔭下變得刺癢,輕浮,雀躍而抓狂。 更渴了。 不行。得再來一發(fā)。 腦中天雷賭咒般盤旋著這么一句鬼話,段正業(yè)心里一橫,往近旁的工體西路浮動。 工體是膽子大、心氣兒奇的姑娘們的聚集地,不分室內外,向來不缺優(yōu)秀女孩以身狩獵。這不,遠遠地,他已經(jīng)看到暗光中那些不甘于酒吧氛圍,在散步道的樹蔭下影影綽綽忽明忽暗的年輕身體。 段正業(yè)深呼吸,調整肢體語言,讓自己顯得玩世不恭瀟灑混賬。 他松軟又漫不經(jīng)心慢慢踱步,時不時瞄一眼每一個晃過他視界的獵物和獵人。很快,他的目光被一個穿著緊身短袖T恤加緊身長薄牛仔褲的清純女孩兒鎖定。 那姑娘離他大概五步遠,梳著清湯掛面齊劉海,身材嬌小卻活力飽滿,臉又小又干凈。如果她在自然光下也是這模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通知經(jīng)紀人過來簽。但當然,現(xiàn)在也不是考慮那些事兒的時候。 這會兒的她吸引他的,除了頂破滿分的外在條件,就是她隱藏在暗夜中還葳蕤生光的那雙眼睛了。 它們深黑,卻在盯著他的時候,閃出兩線兇猛銳利的光。 這兩道光帶著倒勾,刺破夜空,錐入段正業(yè)的眼睛、下丘腦、喉嚨和脊梁。她沖他微微瞇眼,他頓時挪不動道了。這是他想要的,從她的眼神,他知道他也是她在找的。然而,他的兩腿像著了魔,把他狠狠釘在原地,讓他無法走近她,也無法假裝頻道不對,揚長而去。 他樹一樣站著。向日葵似的朝著她。他現(xiàn)在唯一怕的就是她主動過來。 她這樣的“獵人”,不會輕易主動;他心里唱著莫名其妙的圣歌,仿佛冥冥之中有天使、上帝,試圖凈化他骯臟的靈魂,給予他重新邁步離開的動力。 然而,他紋絲不動,卻看到她的雙眸中,精光一閃,又一閃。她好像微微偏了偏頭,接著,她竟肩膀一動,啟動神一樣的步子,朝他靠攏。 “你好!”她的聲音動聽極了,像微風中相互撞擊的銀線,她清甜的笑容后有他能看得到的火焰。 “跟我走吧!”多一個字也沒有,她就這么對他說。 接著她轉身就走,自信得像喚一條她從小喂大的老狗。 段正業(yè)像被人箍住脖子,抓住了小辮兒;他也多的話沒有,心里充滿感激,震顫和咒罵聲,悶聲不吭便隨著女孩兒的腳步往前去。 然而,沒走兩步,他忽然感受到后背襲來一股冷風。 “老段!” 冷風是有來由的。段正業(yè)木然回頭,迎面撞見呼延晴妖媚的笑臉。 他停住腳步。她坐在她的車里。右手摸著方向盤,左手夾著半支煙,好整以暇擱在洞開的車窗口。車以極慢的速度,無聲無息滑動到他身邊,停住。 她玩味往前看看,那是那個女孩兒的方向,再調回目光乜斜著他,閑閑笑。 她把左手收回車窗,吮了口煙,吐出一半:“干嘛去?” 段正業(yè)面無表情,喉嚨滾動半晌,囁嚅道:“見朋友?!?/br> 他下意識回頭,那女孩兒正在他身邊一步遠,好奇打量過呼延晴后,聽到他的解釋,回眼不動聲色笑看他。眼神帶著挑剔后的滿意。段正業(yè)咽了口唾沫。 呼延晴根本不吃這一套,她笑看著他,緩緩丟出兩個字:“上來!” 段正業(yè)一頓,不想,這時女孩兒從他身后慢悠悠,用一種志在必得的輕松口吻,說:“我的車在前面,CLS獵裝?!笨諝庀癖桓盍蚜怂频模霈F(xiàn)真空縫隙,段正業(yè)和呼延晴同時一靜,女孩兒大大方方補充道,“座套就是座套。” 言下之意,座套上什么都沒遮。 什么時候起,年輕人這么厲害了!段正業(yè)和呼延晴同時朝女孩兒投過致敬的一眼。 呼延晴微微咬了咬下嘴唇,遮住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依舊把目光看回段正業(yè):“我買了一堆鍋碗瓢盆,幾臺什么洗菜、蒸菜的機器,都在后備箱。你幫我弄家去!” 段正業(yè)譏笑道:“瞧您說的,您還缺勞力不成?就是缺,也不必找我吧!” 女孩兒插話:“走嗎大叔?”吸引段正業(yè)目光的同時,她挑釁看著呼延晴,繼續(xù)對他說,“忘了您今兒晚上找什么來了么?” 段正業(yè)卑微低了下頭,沖著路燈照紅的路面苦笑了一下:“沒忘?!眲傄鹤?,呼延晴當然沒放過他。 她左手運指一彈,竟然把煙彈滅了,但又并非單單彈滅這么簡單——煙紙破爛的煙蒂還在她手里,而原本作為熱源的那顆火星被彈飛,險險擦過段正業(yè)裸露的小臂,在空中帶起一小段拋物線后熄滅,卻讓段正業(yè)的那一片皮膚灼熱起來。 呼延晴淡淡:“上車!” 段正業(yè)深吸一口氣:“你還讓不讓人活?” 呼延晴似笑非笑看著他,不言語,段正業(yè)忽然怒不可遏,顧不上這附近人不少眼也雜,語無倫次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