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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輕松沖副導演一笑,誰知眼淚嘩地崩了。 趕在副導演出聲安慰前,戴巧珊大笑起來,說:“沒事兒!真沒事兒!” 她邊說,邊把目光放遠,對十來米遠處,導演監(jiān)視器后面那雙關(guān)切的眼睛示意,用口型笑道:“我沒問題?!?/br> 那是導演段正業(yè),他對她回了個“OK”的手勢,再看了眼副導演。副導演會意不再管她,背過身去,通過他的小喇叭大聲道:“統(tǒng)籌老師麻煩把那邊的蛋糕推進來——大家請注意,沒在場的也煩請相互告知——全劇殺青!半小時后咱們在這兒拍一段兒殺青現(xiàn)場花絮……” 戴巧珊看著四周,像隔著一層霧。 殺青了。片刻前屏住呼吸的人們隨著這句話,像齊齊被剪斷了線的人偶,剎那松懈下來。鏡頭、燈光、錄音、機械,角兒、替身、群演,有咖沒咖、有戲沒戲的人們,彼此笑笑,活泛起來。他們相互攀談,相互.點贊,相互拍照留念;經(jīng)紀人和助理們涌向自家藝人,遞水擦汗噓寒問暖……剩下的,除了攝像組聚到一邊兒聽老大指示外,都懷揣著各自的離愁別緒,伸懶腰收東西。 他們一步從劇情里跨出,跨進真正的生活,變成真正的人。 戴巧珊跟他們之間,就像隔了一塊磨砂玻璃。玻璃兩邊是不同的世界。 “戴老師!” 有影影綽綽的人在她面前喊魂。戴巧珊努力定睛,見一個素人小姑娘笑瞇瞇站在她面前,遞給她一瓶水,完了給她鞠一躬說:“謝謝您把景笛歐巴還給我們!您演得可真棒!” 她說完就甩著馬尾往另一邊跑去。那兒有個年輕姑娘圍成的人堆,據(jù)說是景笛的鐵粉。不論他到哪兒、探班開不開放,她們都能極有秩序、極有禮貌地出現(xiàn)。禮物多,嘴甜不添亂,好得讓人不忍心趕,頭兒們就這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她們跟了下來——對了,被她們圍著的人叫“景笛”,是當紅流量小生,也是本劇男一,剛才棄她還家的人。 “不對不對……”戴巧珊低下頭,悄悄跺了跺腳,壓抑著小幅度晃晃腦袋,低聲喃喃說,“那是戲!戲里他不叫‘景笛’,叫……” 她怔了一下,戲里他叫什么并不重要。為了入戲,她向來只帶入對方本尊跟她在戲里的關(guān)系;戲外,她也會暗暗在心底保持那份關(guān)系,直到工作結(jié)束。所以拿這個景笛來說,工作期間,戲里戲外,在戴巧珊心中,都是她深愛的男友。 戴巧珊重新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叫……唉,反正,那是戲!現(xiàn)在殺青了!他跟我都算不上熟……” “怎么了?” 有人拍了下她的肩,戴巧珊回頭。是段正業(yè)。不等回答,他扭頭看向場外,喊了聲:“蓓蓓!你珊姐衣服呢?” 順著他的方向,戴巧珊看到有個化著濃妝的年輕女孩面無表情朝他們這邊看來。顯然,她有幾分不滿自己跟別人的聊天被打斷,但看到是段正業(yè),她立馬笑了,抱著一件長羽絨服,顛顛兒地跑過來。 段正業(yè)接過衣服給戴巧珊裹上,不經(jīng)意似的說:“現(xiàn)在供暖都停了,倒春寒就幾度。你珊姐身上一層紗,拍完戲你盯緊點兒??!” 姑娘粲笑著賠不是。戴巧珊想起來,這丫頭叫“牧蓓蓓”,是她這部戲開頭由段正業(yè)介紹給她的助理,他的遠房親戚。剛才和她聊得熱絡(luò)的人,是這部戲女一的經(jīng)紀人。 沒錯,戴巧珊不是女一。這部戲的劇情里,戲外現(xiàn)實的工作中,她都是配角。就這,還是段正業(yè)力排眾議強扶的。 想到這兒,她沖段正業(yè)熱氣騰騰笑說:“沒事兒的,不冷!” 段正業(yè)住了口。牧蓓蓓被她求情的話反而將了一軍似的,尷尬頓了頓,抬臉朝段正業(yè)賠小心笑,偏頭欠身道:“下次一定注意!” 段正業(yè)恢復他慣常的冷臉,沒再接這話,回頭問戴巧珊剛才的問題:“你怎么了?我聽到你說‘景笛’,‘出不來’了?” “景笛”從他嘴邊一出現(xiàn),戴巧珊的耳朵就像被誰用手捂住。周遭的人物,音畫,重變得云山霧罩。她忙不迭望向被粉絲們眾星拱月般圍著表白的景笛本人——還好還好,他在那兒。 然而,剎那間,就在自己近旁,她感到一絲異樣。回眼一看,另一個“景笛”活脫脫站在她跟前,笑說:找我? 戴巧珊抬手捂住嘴巴,差點叫出聲。好在她激烈的一動之下,“景笛”消失了。 段正業(yè)敏銳地盯著她:“老問題?又來了?” 戴巧珊驚魂未定,這是她的秘密——盡管真實情況是,這個“秘密”圈里早就傳得人盡皆知。只不過事件本身過了十來年,不再像當初那么駭人聽聞,甚至有不少新人還不知道當事人就是她。然而既然是老“問題”,她當然不希望它出現(xiàn),更不能讓包括段正業(yè)在內(nèi)的人知道,它居然能再次出現(xiàn)。 牧蓓蓓也一副狐疑的表情看著她。戴巧珊心跳如鼓,氣有些喘不上,她感到附近有一股夢魘般的氣息朝她襲近。她聽到腦中自己的聲音委委屈屈,說:憑什么他說完就完了?還說‘她真的很了不起’、‘你別再做這個了’——你做了哪個?難道不是他造成的嗎?隨便人踩呼不是你的個性,去追他回來! 戴巧珊的腿腳蠢蠢欲動,她忙一把挽住身邊的段正業(yè)。牧蓓蓓突兀叫了聲:“姐!你怎么了?” 段正業(yè)狠狠瞪了牧蓓蓓一眼,但已經(jīng)晚了,人們紛紛留意到戴巧珊的異樣。戴巧珊無暇他顧,盡力壓著自己涌動的心氣,對段正業(yè)說:“對不起導演,花絮我拍不了了,得先回去……” 段正業(yè)皺眉:“堅持一下行不行?今兒晚上還有殺青宴,資方老板們都在?!?/br> 戴巧珊眼淚快下來,搖頭說:“對不起,我有私事……我……” 腦中她的聲音接著道:出這么大的事,哪兒還有精力應酬!回頭就找景笛問問,他說不定是有什么難處! 戴巧珊說:“是啊!” 猛然看到段正業(yè)眼中落到實處的擔憂和周圍越來越多人們的好奇,戴巧珊窘得渾身冒汗。卻冷不丁看到景笛拖著行李箱,風塵仆仆出現(xiàn),眼光精亮,氣喘吁吁對她說:珊珊,我回來了!我想明白了,我還是離不開你! 戴巧珊倒抽一口氣,回過神前,她已經(jīng)一頭沖過去,撲進他懷里落淚長嘆道:“我早就離不開你了!你不該一句‘快活夠了’就走,你‘夠’了,我還什么都沒想好呢!” 話音未落,她感到四周寂靜。 突然發(fā)現(xiàn),好像全場的眼睛都射向了她,包括不遠處一幫粉絲包圍著的景笛本人。戴巧珊渾身一麻,她聽到懷里擁抱的人尷尬而不無看好戲的口吻說:“哎,戴老師,額四燈光師傅!” 幾處傳來偷笑的聲音,戴巧珊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