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現(xiàn)了墻上掛著的遺像：“我想給伯父上柱香，還想去墓地看看?！?/br>
袁媽起身幫他點香：“你伯父還沒有選好墓地，骨灰盒存放在殯儀館，袁淵說等他好點了再去給他爸選塊好墓地。”

顧予任本來是帶著興師問罪的心態(tài)過來找袁淵的，此刻半點勁都提不起，這段時間，袁淵肯定度日如年，每一天都是折磨，他最難過的時候，卻無人傾訴與宣泄。顧予任心想，自己是不是做得有點過分了？雖然不算落井下石，起碼也是雪上加霜了。

袁淵躺在病床上翻一本名家散文，這是他閑得無聊，央求母親給他從家里帶的。拋開電腦和手機，回到最原始的紙質(zhì)讀物，摩挲紙張的質(zhì)感，感覺更為親切與深刻。同屋的病友們都已經(jīng)吃過午飯了，母親還沒有來，這令他有些擔心，該不會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故吧。袁淵終于意識到?jīng)]有手機的不便來，要趕緊去買數(shù)據(jù)線了。

他正擔著心，病房門推開了，母親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笑容，這是自父親去后第一次見到她笑，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跟在她身后進來了，袁淵一下子愣住了，雖然對方戴著墨鏡，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手里的書掉落了下去，從被子上又滑到了地上，發(fā)出“啪”一聲清響：“顧、顧……”他張了張嘴，沒有叫出來，他做夢也不會想到，顧予任居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袁媽高興地說：“兒子，小顧來看你了?！?/br>
顧予任沒有摘墨鏡，畢竟病房里還有不少病人和家屬，他走到袁淵床邊：“寧姐找你有事，電話怎么也打不通，我擔心伯父不大好，就過來看看，沒想到還是晚了。請節(jié)哀！”

袁淵不敢看顧予任的眼睛：“謝謝！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br>
顧予任隔著鏡片端詳著袁淵，他消瘦得非常厲害，本來就偏瘦，如今看著就只剩下一把骨架了，蒼白的臉上只剩下了兩只大眼睛，眼神還閃躲著，顯得異常虛弱與無助。顧予任的喉頭滑動了一下：“聽伯母說你身體不太好，不要太傷心，反而讓伯父走得不安心，也讓伯母擔心?！?/br>
顧予任的話說得非?？蜌?，帶著不容忽略的疏離感。袁淵只覺得喉嚨里堵得難受，他微點了下頭：“知道，謝謝關(guān)心。”說著忍不住咳了起來，而且越咳越厲害，幾乎都喘不過氣來，袁媽趕緊抽了紙巾給他。

顧予任聽他拼命地咳，似乎要把自己的心都咳出來，不由得皺起眉頭：“咳了多久了？”

袁媽替兒子拍著背順氣：“從回到家就有點咳，快半個月了。”

“住院也沒見好一點？”顧予任問。

袁淵一邊咳一邊點頭：“快好了。”

顧予任心說，就這樣也還算快好了？但是他沒有說出來：“如果這邊醫(yī)院不行，那就換一家?！?/br>
袁媽說：“這是我們這里最好的醫(yī)院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醫(yī)生說咳嗽就是這樣的，需要慢慢調(diào)理?！?/br>
顧予任說：“實在不好，那就去揚州或者南京?！?/br>
袁淵終于止住咳，抬頭迅速看他一眼：“我知道，不會有事的，謝謝關(guān)心。”他肯這么關(guān)心自己，就已經(jīng)很好了。

顧予任說：“伯母，我想喝水，你幫我去買瓶水好嗎？”

袁媽趕緊點頭：“好！我這就去，你陪袁淵坐會兒?！?/br>
顧予任等袁媽走了，這才問：“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袁淵說：“27號?！?/br>
“還回北京嗎？”顧予任問。

袁淵抬起頭：“我欠你一個道歉：對不起，我太自私了，考慮不夠周全，完全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都是我的錯，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信任。”

顧予任打斷他：“行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再提了。”

袁淵知道他并沒有原諒自己，這件事發(fā)生了，就不可能當不存在，他們兩個也再回不到從前，然而他道歉也不是為了求得原諒，只是這個道歉他必須要說。頓了片刻，袁淵說：“等我出院了，就去買數(shù)據(jù)線，馬上和寧姐聯(lián)系，麻煩你轉(zhuǎn)告她一聲，實在對不起，發(fā)生了很多不可抗力的事，所以才沒有及時回復她?！?/br>
“你不回北京了？”顧予任盯著他。

袁淵說：“我想留在家里陪陪我媽，至于以后去哪里，再說吧?！?/br>
顧予任點點頭：“也好，伯母確實需要人陪伴，反正你在家也是一樣寫劇本?！?/br>
袁淵無聲地勾了下嘴角，沒有否認，事實上他不確定還做不做編劇，這一行讓他得到過很多，但是失去的更多，包括他的希望和愛情。

第四十一章破冰

顧予任沒有做多停留，看完袁淵就離開了。袁媽拿著買回的水，看著跟自己道別的顧予任，有些傻眼：“怎么這么快就走了，不多玩幾天？”

顧予任說：“不了，伯母，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得回去忙了。您好好保重身體！讓我?guī)熜趾煤灭B(yǎng)病。我先走了?！闭f完轉(zhuǎn)身就走。

袁媽滿臉失望地看著顧予任的背影：“你慢走。誒，這水……”顧予任已經(jīng)走到樓梯口了，沒聽見她的聲音。

袁媽回到病房，看見兒子一臉黯然地望著床尾發(fā)呆：“兒子，小顧大老遠來咱家一趟，怎么說走就走了，你怎么不留他？”

袁淵垂下眼簾說：“他很忙。”

袁媽將買回來的水放在床頭柜上，打開保溫盒，兀自叨叨著：“能有多忙？人家聯(lián)系不上你，專程從北京跑到這里來找你，只坐一會兒就走，他這么有心，你也太不上心了，你以為誰都對你這么好??？這天底下有幾個朋友能做到這點？”

袁淵突然睜大眼，看著母親，仿佛意識到了什么：“媽，我手機呢？”

袁媽愣了一下：“你手機不是已經(jīng)沒電了？你趕緊來吃飯吧。”

袁淵說：“好，我自己來。媽，你幫我去買個手機充電器，上專賣店買?；厝臀野咽謾C充上電，晚上給我?guī)н^來?！?/br>
“哦，行。”袁媽看兒子眼中又有了光彩，稍稍放下了心，“今年不去北京了吧？在家過完年再去？”

袁淵停頓了一下，點頭：“嗯，過完年再說?！?/br>
晚上袁淵終于拿到了手機，開機一看，微信上都是留言，寧秀吳的，劉一杰的，周豐明的，還有顧予任的。他猶豫了一下，第一個電話打給了寧秀吳，剛一接通就被寧秀吳臭罵了一通：“你這臭小子，總算是冒泡了，這一消失就是半個月，真是要把人急死。我看你平時挺穩(wěn)重的，怎么就做這種毛躁的事呢？”

袁淵只得跟她告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