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9
當場就把母狼給打死了。入冬之前,動物都肥,那母狼被扒掉皮后,周身白白的都是油脂。海團長熱氣騰騰的煮了一大鍋,也沒聲張,只叫來幾個親近人享用,又撿好rou盛出一小盆來,命人端去了顧云章那里。顧云章沒想到自己引來的狼讓海團長給吃了,不禁大皺其眉,可也挑不出理來。他往盆里加了幾大碗清水,重新生火煮開了,而后舀起一勺湯吹涼,扒著狼嘴給灌了下去。那狼崽子也是餓極了的,然而并不肯下咽那rou湯,一邊張嘴一邊甩頭,伸著舌頭很是亂叫了一陣。如此又等了片刻,他見狼崽子并無異狀,就告訴沈天生道:“天生,吃吧?!?/br>沈天生一直蹲在盆前垂涎三尺,聽了這話就抄起勺子,一口接一口的喝那沒鹽的rou湯。顧云章見他一味的只是喝湯,便出言催促道:“吃rou?!?/br>沈天生揚起頭,因為喝了個熱騰騰的水飽,居然感覺也挺滿足:“哥哥,你吃。”然后他思索了一下,仿佛是要做出一個確切的描述:“哥哥瘦了,臉是白的。”顧云章許久沒有照過鏡子,不知道自己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了點弱不禁風的意思——本來就是個細高挑身材,現(xiàn)在更是單薄的過分了。“吃吧……”他低下頭去,輕聲咕噥了一句:“我餓不死。”沈天生認真的分辯道:“人要是總也不吃飯,就會死了?!?/br>顧云章用勺子從盆中撈出一塊rou送進嘴里,一邊吞咽一邊在心里暗想:“我千辛萬苦的熬到今天……我才不死。”翌日清晨,海團長的副官們把狼皮粗略的拔了拔毛,然后燉著吃了。下面士兵有樣學樣,也在營盤附近打起獵來——他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其實也沒有什么獵物可打,于是大部分轉(zhuǎn)而去挖田鼠洞。這時正是田鼠積糧過冬的時候,一個洞里有時能挖出十來斤高粱米,并且田鼠這東西也是有點rou的。顧師在不知名的異鄉(xiāng)密林中苦熬入冬,與外界完全失去了聯(lián)系。他們忘記了年月,忘記了家鄉(xiāng),更不知道自己已然牽制了三萬多關(guān)東軍。顧云章的心在永無休止的轉(zhuǎn)戰(zhàn)中凍成了鐵石,戰(zhàn)斗成了他的本能,戰(zhàn)斗即生存。然而未必人人都有他那樣旺盛的生命力。沈天生依舊在夜夜發(fā)燒,趙團長也咳嗽氣喘的病倒了。最要命的是海團長——上個月他的小腿讓子彈擦掉一條rou,傷口被凍壞了,此刻正在眼看著潰爛。第40章異心趙團長坐在一處背風的山石后面,一手按住胃部,一手捂著嘴,吭吭吭的只是咳個不停。海團長拖著一條腿,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倚著石頭站住了:“老趙,把嘴堵嚴實了,別把肺咳出來。”趙團長氣喘吁吁的扭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力氣斗嘴。海團長費力的把那條傷腿甩出去,而后試探著在趙團長身邊坐下了。“老趙呀!”他閑閑的發(fā)出問題:“你什么時候死???”趙團長向旁邊挪了挪,而后把頭埋進臂彎里,聲音很輕的答道:“不會說人話就別說,那你什么時候死啊?”海團長把自己那條腫脹麻木的傷腿在雪地里伸直了:“我啊,快了。”趙團長側(cè)臉轉(zhuǎn)向他。海團長已經(jīng)瘦的脫了相,就剩下那股子野氣還沒變。探身伸手扯了扯捆在小腿上的破氈片子,他向山下做了個手勢:“老趙,你瞧瞧!”山下是層層疊疊的荒草枯樹,遠處可見一大片深色帳篷,一座挨一座的,是日軍的營房。趙團長把臉又埋回臂彎:“這有什么好看的?!?/br>海團長向后靠在山石上,擺了個很舒服的姿勢:“聽說現(xiàn)在滿洲國有四五十萬的關(guān)東軍,這日本人是越打越多了啊!”趙團長嘆了口氣,并不言語。兩人沉默良久,海團長忽然笑了一聲。不咸不淡的開口說道:“老趙,我不想死?!?/br>趙團長爆發(fā)似的咳嗽了一陣,末了喘著粗氣嘶聲答道:“屁話,誰他媽想死?!?/br>海團長眼望前方繼續(xù)說道:“我小時候家窮,十四歲就上山入了伙,出生入死的一直打殺到現(xiàn)在,沒正經(jīng)享過幾年福。要說讓我如今就在這冰天雪地里做個餓死鬼,那我不干,我不能活的這么虧?!?/br>趙團長聽出了意思來,登時直起腰轉(zhuǎn)向他:“那你想怎么著?”海團長也扭頭向他凝視了,半兇惡半玩笑的低聲反問道:“你說呢?”趙團長忽然有點心慌:“老海……你別亂動心思啊,抗日總是個積德的事情,再說咱們既然早入了這一行,那就得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平時就屬你膽大不怕死,怎么現(xiàn)在還慫了?”海團長直勾勾的盯著趙團長,情緒驟然激動起來:“我當初入這行是為了吃飯活命,不是為了當他娘的英雄!誰都知道應(yīng)該抗日,可他娘的正規(guī)軍都跑出十萬八千里了,憑什么老子就要留在這兒喝西北風?老子今天要是死在這里了,外邊都沒人知道!”趙團長聽他越說越露骨,唬的連忙要去捂他的嘴,結(jié)果被海團長一下打開了手。“老海你干什么?!”趙團長瞪著眼睛直發(fā)急:“你閉上嘴,這要是讓師座聽見了,你就等著死吧!”海團長喘了口粗氣,眼睛都紅了:“外邊要說抗日,都說顧云章如何如何,他就算真死在這兒了,也能得個虛名;可咱們呢?無名小卒,死了連個動靜都沒有,和他能一樣嗎?再說師座怎么了?他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兵蛋子懂個屁呀!土匪的種子非要長抗日的苗,你看他都把隊伍帶成什么樣了?咱進熱河時是上萬的人馬,現(xiàn)在呢?就剩一幫半死不活的花子了!”海團長說到這里,頭上出了熱汗,被冷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語氣卻是隨之柔和了一點:“老趙,我說這話,不是責怪師座,我是覺著他干過分了。是中國人就知道抗日好,可這抗日也不是咱一家的事情,能抗就抗,抗不了就收手,干嘛非要拼個斷子絕孫?下面日本人早放出話來了——繳槍不殺,還給官做。我不稀罕做它滿洲國的官,我就想要一條活命。咱那師座畢竟是年輕,腦袋里除了打仗就是發(fā)疑心病,有些長遠事情,他想不到。老趙,我當你是個朋友,所以把這話全跟你說了,你要去告訴師座,我也不在乎;留在山上橫豎都是一死,早兩天晚兩天怕什么?!?/br>趙團長深深的垂下頭去,半晌過后囁嚅著說道:“老海,我也不想死啊……我那老婆還在白家堡呢,當年臨走時她懷了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