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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當(dāng)皇后失去記憶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0

分卷閱讀130

    財已用得差不多,云梁宗艱難維持,生活已是捉襟見肘,還得時時提防會有人認(rèn)出他們或是魏人習(xí)慣性得要對云梁人進(jìn)行打壓迫害。

    寧嬈總結(jié)起來,她的整個童年及少年生活就是躲藏、逃亡、打殺。

    唉。

    一夜無眠,等孟淮竹教會了寧嬈如何把百僵蟲蠱植入體力,已是朝曦微透,天邊露出一線清明,杳杳白光慢慢散開,漸漸大亮。

    寧輝早早地等在外面。

    孟淮竹將寧嬈送出去,本意不想多言,可看著她那與自己十成像的輪廓,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陳宣若,沒忍住,將她拉住了。

    那長著薄繭、粗糙的手覆在寧嬈柔軟的手心上,道:“你這一走,我是不會再去找你了,大概……這輩子也見不到了。我有得罪的地方你也別往心里去了,我承認(rèn),我有些嫉妒你,覺得你過得太好了,太安穩(wěn)了,我過得太差,所以才讓陳宣若去引誘你,想讓你也嘗一嘗失去的滋味。我……”她抬起一根手指勾了勾自己的眉宇,不甚自在道:“我也才不到十五歲,思想難免狹隘,你……你就把這一段忘了,記我點(diǎn)好哈。”

    寧嬈聽罷,沒言語,只是默默看向陳宣若。他白色廣袖華衣,白玉冠束著墨發(fā),依舊如初見時那般俊秀天姿,興許是這幾天接受的新東西太多,寧嬈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難受,反倒是別扭多了一些。

    她輕咳了一聲,道:“等我回去了,讓人給你送錢,我這些年攢了不少嫁妝,都給你?!?/br>
    孟淮竹一怔,知道她的意思,不禁莞爾,替她攏了攏狐毛大氅,順手掃掉上面的浮雪,笑道:“那我折騰一圈還不虧,好了,快走吧?!?/br>
    寧輝過來拉著寧嬈的手,牽著駿馬,由江偃引著,出山。

    路有積雪,化作融水,泥濘不堪。

    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外走,寧嬈想起關(guān)婆婆的遭遇,不禁問:“父親,你與義父走得那么近,該知天下云梁人的遭遇之苦,你既然是御史臺大夫,職在褒貶天子功過,為什么不直言上諫?”

    江偃聞言神色一動,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深沉了然,朝寧嬈張了張口,但終究什么都沒說,復(fù)又低下頭自己看著路,為他們父女引路。

    寧輝滿面寂落無奈,喟嘆道:“我上過奏疏,詳述苛政之下云梁人所遭遇的種種不公,可惜,奏疏未到御前,便已被左相截了下來?!?/br>
    “左相?”寧嬈詫異:“他不是向來賞識父親的嗎?”

    “正是因?yàn)橘p識他才截了下來。他說,這奏疏送上去除了會讓我官位不保,不會有任何的作用。也是,如今南派當(dāng)政,太子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也得倚重他們。南派最忌諱的便是滟妃的余黨,但滟妃已死,再擬造名目去行排除異黨之舉都顯得不那么名正言順。所以,干脆把所有云梁人與大魏對立起來,從朝野到鄉(xiāng)間悉數(shù)打壓,這樣他們的斂權(quán)之行就師出有名了?!?/br>
    “這等局面,人為刀俎,我為魚rou,若想匡扶正義,單單靠一張嘴是沒有用的?!?/br>
    寧嬈心中一動,問:“那什么有用?”

    寧輝沉默片刻,似是有些掙扎,但仍舊下定了決心,道:“實(shí)力。云梁人若想求得一個公正,光靠旁人的憐憫是不夠的,需得自身強(qiáng)大才能有籌碼去爭一個公正。”

    “若是這樣,那將來云梁與大魏再起沖突怎么辦?戰(zhàn)事一起,受苦受難還不是尋常百姓?!?/br>
    寧輝轉(zhuǎn)頭望著她,認(rèn)真道:“所以需要一個人,一個深明大義又善良的人,在足夠高的位置上去替云梁人爭取公正,而不是逼得他們不得不去通過掀起戰(zhàn)事來奪取自己想要的一切。烽煙一旦起,那么必是生靈涂炭,哀鴻遍野?!?/br>
    寧嬈停住腳步,看向自己的父親。

    正停在澗潭上的石橋,下面數(shù)丈高,是已結(jié)了冰的水面,倒映著蓊郁松嶺和緋艷梅花,泛起粼粼白光。

    江偃本走在前面,突然察覺他們不走了,忙又倒回來。

    “怎么了?”

    寧嬈轉(zhuǎn)過頭,正視江偃,問:“依你看,我若是去選太子妃,選上的勝算大嗎?”

    江偃一怔,老老實(shí)實(shí)地?fù)u頭。

    “我不是說你不好,就是我還挺了解我皇兄的,你不是他喜歡的那類女子。以你的品貌通過前三選是沒問題的,但在最后一選,父皇肯定會考量皇兄的意思?!?/br>
    寧嬈攏了攏袖子,里面還放著孟淮竹給她的百僵蟲蠱,她隔著繡緞捏了捏那方方正正的輪廓,驀得,抬頭道:“那我去?!?/br>
    寧輝和江偃吃驚地齊齊看向她。

    “我去選,若選不上,那也是我盡力了,不虧欠任何人,從此可以問心無愧地活著,與云梁再無瓜葛。可若是我選上了……”

    她微頓,看著江偃僵硬地笑了笑:“你不是說選上的勝算不大嗎?若是萬一選上了,那就是天意,天意如此,人又怎么能逆天而為呢?”

    ……

    最初的最初,寧嬈就是抱著這樣一種想法,她無心入此局,對那個監(jiān)國太子也沒有什么好印象,但她又明顯得感受到周圍人給她的壓力。心有沉負(fù),難以為靜,仿佛這樣什么都不管,自顧自拂身去是一種罪孽,是對不起誰了一樣。

    但其實(shí)不論從道理還是從情理上來說,寧嬈沒有虧欠任何人。

    所過不去的,大概就是心里那道坎,那坎上有淮竹和千千萬萬云梁人所受的苦,有父親不能明言的期盼,還有淮竹為自己放棄了孕育后代。

    這樣的終身大事,決定得就是這么潦草。

    但孟淮竹卻把它當(dāng)做了一件頂重要的事來籌備。

    她讓江偃教寧嬈關(guān)于太子的喜好、憎惡,力求在短時間內(nèi)把她塑造成一個舉止嫻雅、端靜溫柔、寡言少語、頗為穩(wěn)重的女子。

    因?yàn)榻日f了,他皇兄最喜歡溫柔、嫻靜、柔弱的女子,特別討厭女人話多。

    寧嬈還在心里想:嘿,反正他喜歡的自己一點(diǎn)不占,能這么完美地避開太子殿下的喜好,那也當(dāng)真是難得了。

    所以,她也沒當(dāng)回事,每天應(yīng)付公事地學(xué),江偃呢,據(jù)她觀察,也沒當(dāng)回事,每天心不在焉地教。

    只是,教著教著,他變得有些奇怪。

    他總喜歡在自己練習(xí)揖禮、端茶、烹水等標(biāo)準(zhǔn)動作時一吭不吭地蹲在檐下直勾勾地看著自己,那眼神像是飄轉(zhuǎn)在天邊的縹緲山影一樣,透出癡愣、悵惘、憂傷……

    看得寧嬈有些發(fā)毛。

    但更可怕的是,江偃那奇怪的言行升級了。

    在一個風(fēng)和日麗、初春微涼的午后,江偃弄來了一輛馬車,包了一包袱皮的銀錁子,借口帶她出去練騎射,把寧嬈騙上了車,拉著她一路往長安城外走。

    隨著馬車的顛簸,寧嬈靠在車壁上還在默默地想,不是說太子殿下喜歡安靜話少的女子嗎?怎么還得練騎射?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