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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璃近來很是郁悶。

    韶關(guān)的戰(zhàn)事平歇，各種祭祀告一段落，他稍稍閑了下來，頗有種孤家寡人的感覺。

    雪球兒很不待見他。但凡是他喂的魚，哪怕是精鲙細烹，它都要舔著張柿餅?zāi)槤M含懷疑地看他，實在餓極了，雪球兒姑奶奶才會勉強伸出爪子扒拉一點魚rou吃。

    寧嬈也不待見他。天天捧著一堆云梁古籍研究來研究去，還以為他不知道，還故意躲著他看。

    這種灰暗的日子里，唯一的樂趣就是每天下午欺負一下江偃。

    為了幫江偃戒掉寒食散，江璃強令他每天申時到宣室殿應(yīng)卯，太醫(yī)等在這里，給他把脈。

    江璃總免不了要數(shù)落他幾句。

    “老大的人了，一點定力都沒有，學了一身紈绔習性，什么都敢碰?！?/br>
    “好歹也是先帝之子，一點上進心都沒有，整天就會庸庸碌碌?！?/br>
    每當此，江偃就要翻白眼，心說：我有上進心，我想當皇帝，你他媽倒是給我騰地方啊。

    幾天下來，江偃一進宮就垂頭喪氣，滿臉晦暗。

    有次在御苑讓英儒碰見了，短腿短胳膊的小孩兒很是心疼，追著他直道：“寒食散很貴嗎？小叔叔是不是吃不起了？英儒這里還有積蓄，我買給你?！?/br>
    后來英儒知道了寒食散是什么。

    他遇見江偃總要故作深沉地拍拍江偃的手，當然，他想拍江偃的肩膀，可腿太短，夠不著……語重心長地說：“小叔叔，你要好好的，重新做人，英儒永遠不會放棄你的?！?/br>
    江偃：……

    真不愧是他皇兄的兒子。

    如此折騰了幾天，因秋試大考臨近，朝政忙了起來，江璃又計劃要在六月去一趟沛縣陶公村，將許多瑣事推進，愈加分身乏術(shù)。

    也就暫且放過江偃了。

    這一日，用過午膳，在宣室殿西暖閣召見了陳宣若和寧輝。

    鳳閣已擬定陳宣若為今年大考的主考官，寧輝為副主考，而考題則是江璃親自定，他擬了四部考題，交由陳宣若和寧輝。

    這兩人自然是一番恭維。

    江璃只道：“大考之年，會有大批仕子涌入長安，京兆府和城防軍得加強巡邏，坊市開立關(guān)閉尤為注意，還有……新的大理寺卿可有人選？”

    陳宣若回道：“少卿杜重苑才德兼?zhèn)洌爱敶巳?。只是他年方弱冠，過于年輕，恐怕不能服眾?？山鼇硪矝]有合適的人選，不如讓他暫代大理寺卿，等有所作為再正式擢升?！?/br>
    陳宣若之所以要提拔杜重苑，是因為他是寒門子弟出身，跟‘南派’沒有瓜葛。江璃一早看過杜重苑的籍錄，自然也是滿意的。

    當今之際，打壓‘南派’才是江璃心中所想，只要能平衡局面，提拔寒門子弟總是裨益良多。

    君臣一番商討，將重要的事情都定了下來。

    內(nèi)侍上過了一輪茶，三人正要歇息片刻，從壁櫥柜里鉆出一只雪白的團絨，臉大如餅，鬼鬼祟祟地往殿門踱。

    江璃彎身把雪球兒抱起來，這位姑奶奶最近覺得這西暖閣的壁櫥很舒服，適合用來睡午覺，總是準點溜進來。

    雪球兒躺在江璃懷里，一臉的抗拒。

    江璃低頭看看貓，抬頭看看他的岳丈，眼睛一亮，試探著問：“這貓兒甚不好養(yǎng)，總不與朕親近，岳父可有良方？”

    寧輝一聽江璃叫他“岳父”，不叫“寧卿”，知陛下是想嘮一嘮家常，便放松了姿態(tài)，隨意道：“貓兒嘛，記吃不記打，多喂它幾次，就好了。”

    江璃苦惱道：“喂過了，可它總是老樣子。”

    寧輝道：“不能讓別人喂，只能陛下喂，若是另有旁人偷偷喂它，那么陛下喂的就沒那么金貴了?！?/br>
    江璃聽完，陰嗖嗖地剜了一眼身后的崔阮浩。

    他撫著雪球兒柔軟的皮毛，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又問：“若是這貓兒總是躲在寢殿里，不愿出門，話也變得比從前少了，那是因為什么？”

    一旁的陳宣若剛喝了一口茶，險些被茶水嗆到，捋了捋胸口，驚魂未定：話？貓還會說話？

    寧輝倒是比他鎮(zhèn)定，只在一瞬閃過詫異，略一思忖，道：“那必是有煩心事了，不能直接問，問的太直接她不會說。”

    陳宣若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著寧輝，再看看一臉平靜的江璃……是他瘋了還是這兩人瘋了？

    江璃嘆道：“知道，所以一直不敢問，可這么樣也不是個事啊，總蔫蔫的，也不愛搭理人。朕若靠得她近了，纏得緊了，她還惱，又要咬人又要打人的?！?/br>
    陳宣若覺得自己有必要融入談話，因此一聽“打人”，立馬道：“放肆，這貓不過是個畜生，竟敢冒犯圣駕，非得打它給它長些記性不可。”

    說完，殿中一下安靜了。

    寧輝翻了個白眼：“我說陳相，你年紀輕輕怎得這般暴力，得虧你沒娶妻，不然誰嫁了你那不得倒了大霉?！?/br>
    陳宣若：……

    不是說貓嗎怎么又扯到娶妻上了？

    這都什么跟什么？！

    可這一遭倒好像讓寧輝坐臥難安了，他緊張道：“可能這個年紀是很討人嫌，陛下若心煩，可以讓臣領(lǐng)走，臣管教幾天，管教好了再給陛下送回來。就是不能打，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一打就打壞了。”

    江璃輕咳一聲，微傾了身子沖寧輝道：“不打，放心，不打?！?/br>
    陳宣若覺得自己要瘋！

    好端端的，這翁婿兩說中邪就中邪……

    寧輝聽江璃這樣說，放了心，認真思索道：“看上去沒心沒肺，其實心事挺重的。一下子出了這么些事，可能會有些煎熬。若是能帶出去散散心，玩一玩，大概能好一些?！?/br>
    陳宣若：……

    這養(yǎng)的是貓嗎？養(yǎng)的是貓妖吧！

    他看向江璃懷里已經(jīng)認命、開始昏昏欲睡的雪球兒，見貓大姐瞇縫著琉璃珠眼兒，抻了脖子懶洋洋地睨他一眼，頗有些鄙視的意味。

    陳宣若開始懷疑了，莫不是真成精了？

    江璃長舒了口氣，忙道：“正巧朕過幾日要去沛縣，帶上她，離開這規(guī)矩森嚴的宮闈，肯定會好?！?/br>
    “好了，你們先退下吧，朕要去看看皇后?！?/br>
    寧輝和陳宣若起身鞠禮，臨行時，寧輝想起來，又湊回來，低聲道：“她愛吃甜食，這個時候最是貪吃，給她喂點糕餅，可能情緒會好一些……”

    陳宣若已聽不下去了，頭也不回地曳著袖子走了。

    寧輝卻是依依不舍，恨不得抓著江璃的衣袖，啰嗦到天明。好容易下定決心要走，又退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詳細，等我回去問問夫人，明日再來向陛下稟報。”

    ……

    江璃得了指點，特意讓御膳房備了糯米糍，是櫻花和豆沙兩種餡料，最甜爽怡人。

    信心滿滿地去找寧嬈，到了昭陽殿，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