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進(jìn)來的時候，南宮玉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睡著了，他手里的書幾乎快要滑落下來。晉殊走過去，拿下他手里的書，放到一邊，然后愣愣地看著南宮玉毫無防備的臉，不由自主地俯下身。

“我在做什么？！”

觸到南宮玉柔軟又富有彈性的唇，晉殊心里一驚，趕緊站起來，慌慌張張地跑進(jìn)旁邊的畫室關(guān)上了門。他捂著嘴癱坐在地上，心里咚咚地跳著，緊張到了極點。自己怎么會突然冒出這種念頭，要是南宮先生發(fā)現(xiàn)了，一切就都完了！

這樣驚慌失措地坐了半個鐘頭，他才漸漸冷靜下來，然后深吸了幾口氣，扶著門板從地上站起身，準(zhǔn)備到廚房找塊抹布開始工作。他走出畫室，看見大廳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多了兩個人。

“你們是……”晉殊有些不安，南宮玉一個人住在這里，從來沒有見過他有客人，那么這倆人是？

“噓——”坐在南宮玉旁邊的少年合上書站起來，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悄聲說道：“別吵醒他?！?/br>
晉殊愣愣地點點頭，這個少年生得面色瑩潤，唇紅齒白，眉若遠(yuǎn)山，耳若垂珠，長長的睫毛下，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像兩潭圣潔的湖水，閃耀著純真的光芒，他上身淺綠色的短袖，下身灰白色的長褲，腳上一雙趿拉板，穿著隨意卻無比清新，身材小巧而略顯頑皮，單是走近他，就有一種漸入絕塵之境的心曠神怡之感。

“你是南宮先生的弟弟？”晉殊疑惑地問，這少年乍一看去和南宮玉很像。

“不是。”少年笑笑，俊美的小臉顯得異常純凈。

“我們是來還錢的?！眲偛乓恢痹诳创髲d的那幅畫的男子走過來說道，他穿著比較正式，身材高挑，一臉嚴(yán)肅，“請問你是？”

“我是來給南宮先生打掃房間的。既然你們有事，把南宮先生叫醒吧，他不知道會睡到什么時候呢。”晉殊說。

“不用，怎么能為這點小事打擾他呢?！鄙倌昕纯磿x殊，“你要打掃房間？我跟你一塊兒打掃吧？”

“謝謝，但是不用麻煩你了，這是我的工作。”晉殊說。

“一塊兒吧一塊兒吧，這么大的房子，要打掃到什么時候?！鄙倌瓴还軙x殊的推辭，跟著他一塊兒來到廚房。

“其實要打掃的也就南宮先生常用的幾個房間?！睍x殊說著拿起盆開始接水。

“他叫南宮玉對不對？”少年問。

“嗯……”

“我叫尉遲恭。你可以叫我小尉。”少年接著說，“你叫什么名字？”

“小尉？”晉殊想，很像是在叫南宮玉，“我叫晉殊?！?/br>
“哈哈。”尉遲恭笑了一聲，忽然又趕緊捂住自己的嘴，輕聲說道，“差點忘了他在睡覺了。這名字好有意思，晉殊?！?/br>
“有什么意思？”晉殊問。

尉遲恭笑著說，“我說了你會敲我的，咱們還是快點打掃衛(wèi)生吧?！?/br>
晉殊想想，自己和一個剛認(rèn)識的少年也不必這么較真，就沒有再追問。

打掃完衛(wèi)生之后，晉殊就走了，南宮玉仍然在睡著，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不如把他叫醒吧?！蹦凶诱f。

“不用。清苑，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等?！鄙倌曜谀蠈m玉身邊，看看他微微皺起的眉頭，擔(dān)心地說，“他好像好幾夜都沒合眼了?！薄?/br>
天上布滿了陰云，空氣異常悶熱，一場醞釀已久的暴風(fēng)雨似乎隨時都會到來。南宮玉疲憊地走在一條荒無人煙的大路上，一邊擦汗一邊向四周張望。他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到哪里去，他只知道自己已經(jīng)走了很久，現(xiàn)在要趕快找個有水的地方，否則就渴死了。前邊的路望不到盡頭，后邊的路一片迷蒙，周圍也都是灰茫茫的一片死寂。想到這樣走下去也不見得會找到水，他就干脆離開大路踏上了光禿禿的荒原。

不知走了多久，地上漸漸升騰起團(tuán)團(tuán)霧氣，寸草不生的原野上傳來了飄渺的歌聲：

“誰能說出

道路伸向何方

歲月流逝何處

－－唯有時光……”

南宮玉凝神細(xì)聽，這若隱若現(xiàn)的歌謠，仿佛在哀嘆什么，又仿佛在訴說什么，讓人感到一種淡淡的憂傷悄悄地滲入心中，然而這憂傷給人的并不是痛苦，反倒是莫名的寧靜。他不由自主地順著歌聲傳來的方向走去。歌聲漸漸清晰起來，那清澈的聲音唱道：

“又有誰能說出

是否愛之成長

如心之所愿

－－唯有時光……”

他跟著歌聲走了一程又一程，歌聲似乎總是在前方，迷霧也沒有散去，但周圍的景物卻慢慢有了變化，地上的草多了起來，漸漸的有了灌木，接著是片樹林，走到樹林深處，居然有條清澈的小溪！

南宮玉揉揉眼睛，仔細(xì)看了看。沒錯，真的是條小溪！溪水緩緩地流淌著，搖曳著岸邊青草的倒影，不時有一兩只紅蜻蜓輕快地掠過，在水面上激起一圈稍縱即逝的漣漪。水底是一層細(xì)密的白沙，白沙上散布著許多光滑的鵝卵石，幾條接近透明的小魚正悠閑地繞著那些石頭游來游去。他撥開岸邊的草叢捧起水洗了把臉，溪水涼涼的，全身的燥熱似乎一下子散去好多。他又捧起水喝了幾口，饑渴的感覺才終于得到緩解。

“誰能說出

當(dāng)?shù)缆吩诖藚R聚

愛

或許已生于你心

又有誰能說出……”

那歌聲漸漸飄遠(yuǎn)，似乎消失在了天上，樹林里只剩下零落的蟲鳴和潺潺的流水聲。南宮玉擦擦臉上的水，繼續(xù)尋找到那唱歌的人。

霧氣逐漸消散了，明媚的陽光透過林間的空隙灑落下來，濕潤的空氣里傳來陣陣清香。偶爾有幾只蝴蝶追逐著，飛過南宮玉的身邊。南宮玉在這片神秘的樹林里轉(zhuǎn)了一大圈，卻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人經(jīng)過的跡象。他只好又返回到岸邊，坐在草地上，望著溪水發(fā)起呆來?；蛟S是因為太累，很快他就歪倒在草地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涼氣襲來，南宮玉打個冷顫立刻醒了。他睡意朦朧地睜開眼，看見一片片白色的花瓣正飄過自己的上方。

花瓣？這是怎么回事？南宮玉迷迷糊糊地思考著，突然，他意識到自己是躺在水里了。他趕緊坐起來，身上的水在小溪里甩出大朵大朵的水花，驚飛了幾只正在點水的蜻蜓。他抹一把臉，定定神，長出了一口氣，慶幸自己居然沒有被淹死。不過，明明記得自己是坐在岸邊的草地上了，怎么會躺在水里？

他疑惑地看看草地，草地上卻并沒有他留下的任何痕跡。他又看看溪水，水面上仍舊不停地飄來白色的花瓣，花瓣受到他身體的阻攔，漸漸在他身邊鋪成一片。這些花瓣潔白嬌嫩，看上去并不像自己凋落的，他托起一片放在掌心，隱約還可以聞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