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威力。唯有余音越來越長，拖拉著有點像人的悲鳴，嗚咽著當(dāng)做壓抑的吶喊，不斷沖擊著人的心靈。

孟子凡閉著眼就當(dāng)摒棄一切，黑暗從角落撲向他，將他完全包裹，來不及呼救。

“媽呀！”腳下地面突然陷下大坑。白洋連忙跳開。月光下的樓梯隱約掩上一層紗，柱杖前行的老人背挺得筆直，被這聲叫喊吸引了注意力。

老人身形扭曲著將頭轉(zhuǎn)到身后，渾濁的雙眼死死頂住白洋。只在瞬間就用他腐爛殆盡露出森森白骨的雙手擒住白洋的脖子。

白洋后背撞在墻上，整個人離開地面。

“救…”無法發(fā)出完整的音節(jié)，背后本該平整的上面突兀地長出扭曲四肢的人骨，張著嘴茫然地沖著天空吶喊。

“滾出去…滾出去…滾出去………”

骨節(jié)嘎嘎地響著，每一張嘴張張合合，聲音此起彼伏毫無情感。

抓著他的老人全身都在潰爛，血rou模糊的臉向外翻著腐rou。他向后伸展的雙臂早已扭成了蛇，斷裂的骨頭刺破皮膚像枯樹枝般矗立著。

老人嘎嘎地笑著，探出來的舌頭像塊燒的guntang的烙鐵，他整個身體內(nèi)部都在燃燒?！懊献臃病瓭L出去…滾出去…”

聲音終于異口同聲起來，白洋感覺自己就要失去意識了。就連這種時候孟子凡都不來救他嗎？

他苦笑著垂死掙扎，膝蓋抬起一腳踢在老人身上。脖子上的力量驟然消失，老人被他踢翻在地，全身都被火焰包裹。他痛苦地嘶吼，猙獰地看著白洋。

白洋來不及喘過氣來就跌跌撞撞地繞過尸體向樓上跑，他覺得孟子凡不是不救他，而是…

頭頂二層的屋頂向里塌陷露出漆黑無比的天空，與屋中相比竟如同墜入太空。屋中反而亮如白晝。如果此時走到窗邊，外面必然已無星辰。除去所在房間，世界皆以陷入虛無。

沿著旋轉(zhuǎn)的樓梯一階階向上跑，鐵扶手上覆了一層薄雪，腳下的冰因為承受不住重力裂成蜘蛛網(wǎng)。

他腳下一滑摔倒在地，身邊的白影勾勒出孩童的模樣，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扶住他。

白洋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摔得這一跤卻讓他想起來自己最早就是在這里出現(xiàn)的。那時他還沒什么記憶，孟子凡詫異地看著他，眼中即是驚訝，又是迷茫。

他不知道開始自己明明已經(jīng)死了，又是為了什么不肯離開。直到孟子凡出現(xiàn)才給這個問題填上了一個勉強(qiáng)的答案。但從那以后他更加不想想起自己的過去。每晚孟子凡都會對他的靈魂進(jìn)行審判。白天又充當(dāng)他的發(fā)小陪著他。他也像個正常人那樣活著，坐在窗前看著日出日落，吃三餐，開玩笑。有時候他會差點忘了自己已經(jīng)死了。

他的預(yù)感是正確的。孟子凡不見了，二樓的三個房間都空無一人。長長的廊道地上全是血，像是經(jīng)過了一條沾血的無脊椎動物。

白洋踢開堆滿玩具的房間。屋中的壁紙和玩具都不見了，家徒四壁一無所有。

屋子正中央?yún)s架起一人多高的鐵架，架子下的火焰被圍著只能灼燒綁在上面的人。

被捆綁在鐵架上的人低垂著頭，一身白衣被擺成十字型用鐵鏈?zhǔn)`住。繪成惡魔的面具死死嵌進(jìn)他的面部。他的嘴里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發(fā)出嗚嗚的哀鳴。

隨著溫度的上升白洋也覺得有些窒息，而那個人更是艱難地掙扎起來，鎖鏈嵌進(jìn)他的肌膚，他只能小范圍的掙扎，擺動頭顱拼命呼吸，迷離的眼早已因為呼吸困難失去焦距了。

白洋失神地走過去，手指穿過那人的身體，那雙痛苦的眼卻緩緩閉上了。

白洋猛地回過神來，他看著那雙異常熟悉的眼，微微上挑的眼角搭配濃密的睫毛，勾勒出一雙好看的鳳眸。

這人分明就是孟子凡！

墻壁上跳躍的火焰?zhèn)鬟f著絲絲溫暖，白影圍繞著火焰吟誦古老的咒語，有人一邊舞蹈一邊在孟子凡身上撒下紙灰。

此時白洋只能看見一個全身是火的輪廓了。他的身體一次次穿透幻象，直到被人從身后輕輕拉住。

“夠了?！泵献臃菜粏≈f。他整個人伏在白洋背上，身子緩緩跪了下去。他重復(fù)道，“夠了…別看了…別看了…”

火焰越來越旺，竟將人骨燒成灰燼，撒在地板上。

置辦儀式的人走了，無人收骨，無人悲傷，無需理由，這個人好像從沒出現(xiàn)過。

孟子凡失神地跪行過去捧起自己的骨灰。失去火焰的屋子是徹骨的冷，被風(fēng)揚起的骨灰在空中勾勒出一條灰色單一的彩虹，落在緩緩出現(xiàn)微笑著的娃娃身上。喑啞的童謠詭異地唱著，像是在為誰送終，可這里真的有人死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孟子凡是舊時代的少爺（●─●）

第27章軌跡（十）

“和人h干嘛要撕人衣服？”

“大概是覺得男人都比較饑囧渴囧難囧耐吧。”面對滿屋的男性同胞，陳斯祈解答了沈玖言的問題，順帶拉了拉撕得慘不忍睹的戲服。至少要遮住重點部位。

“哦對了，九爺我晚上出去玩玩，你自己解決晚飯吧?！?/br>
“去哪？”

“飆車。”

沈玖言思考了一下，沒有回答。

今天戲拍完的早，陳斯祈回去沖了個澡，換了身厚點的衣服準(zhǔn)備出門。關(guān)門時被沈玖言卡住，他穿了件棉衣，帶著圍巾道，“我去看看?！?/br>
陳斯祈飆的車是標(biāo)準(zhǔn)的二人規(guī)格的摩托。陳斯祈帶著皮手套扶住車把，“上來不？”

沈玖言跨上車，“開慢點?！?/br>
摩托猛地沖了出去，顯然是和沈玖言的意思陰奉陽違。沈玖言抓著身后的鐵架一言不發(fā)。刺激伴隨著恐懼確實讓人激動，但如果被理性懸崖勒馬也就僅此而已。

車子在小巷里發(fā)出轟鳴的巨響，每次轉(zhuǎn)彎都是一次危險的滑行。他們沿著河騎行，薄冰安靜地浮在冰面上，遠(yuǎn)遠(yuǎn)看去是靜止也是逃脫。橋下的燈紊亂水面的黑，像是揉碎了天空的虹。

沈玖言突然說，“結(jié)冰了?！彼K于見證了冬天的來臨，已逝的時間僅剩一生難忘的歡痛，而未來的渺茫，也在這一刻不在遙遠(yuǎn)。他鬼使神差道，“你要不要和我試試？”

車子猛烈搖晃，像匹烈馬搖頭擺尾努力把上面的人甩下來。沈玖言抓著陳斯祈的衣服心臟跳的飛快，雙眼被寒風(fēng)吹得眼淚直冒，無法睜開。

終于，車子最后停在了路中央，陳斯祈一腳撐著地，目視遠(yuǎn)方，“試什么？”

沈玖言被他冷冰冰的聲音刺了一下，跳下來走到車前，扣住陳斯祈握車把的手，“試一試上我的感覺，”黑暗給了他最好的保護(hù)。寒冷冬夜早已無人見證這荒誕的一幕。沈玖言手凍得通紅，他移開視線看向河面，緩緩下沉的孔明燈卻在瞬間照亮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