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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桃花入命(H)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3

分卷閱讀43

    聲叫了兩聲:“徐判官!徐判官!”

四下靜謐無聲,趙殺雙眼一閉,已知道地府中勞心勞力,自己這位同僚豈能恰好此日,恰好此時來看他……

這樣一想,趙殺只好把心一橫,后退數(shù)步,猛地往一側(cè)山石上撞去。

額頭劇痛之后,頃刻間雙眼昏花,血流披面,不過片刻,趙判官的魂魄就輕飄飄浮在半空,大半個城池盡在眼底。他能看清何處有冤魂啼哭,何處有厲鬼索命,何處有陰兵借道,眼前雖然僅剩黑白二色,卻氣運濤濤,蔚為壯觀,時不時有野鬼孤魂被車駕載走,亦有一道道明晃晃霜雪色的新魂,如星子滑落,托生四方人家。

趙殺定定看了一會兒,正好有黑白無常駕車而過,他雙手一招,馬車就忙不迭停了下來,兩位無常把魂幡一擱,恭恭敬敬地把他請上車去,往地府去也。

趙判官記掛著地府十日,人間一年,在底下不敢耽擱,急急遣了鬼吏替他辦事,自己也袖袍一卷,把生在忘川畔的幾味藥材全數(shù)攏在袖中。

趙判官滿袖奇花異草,一時無事可做,便負(fù)著手,沿下游灘涂走了數(shù)十步,直行至先前投水之處,極目遠(yuǎn)眺,只見水光粼粼,滿船歸人,哪有什么忘川水沸、渡船寸步難行的異象,也不知是徐判官誆他,還是自己的那口酆都鐵箱里,重達(dá)二十斤的情情愛愛已經(jīng)漏光了。

趙殺恍惚之際,忽然極想請徐判官算上一算,看鐵箱中絲絲煩惱,念念掛礙,是否都脫了桎梏,毫厘不差地回到了自己身上;更想拉著徐判官問上一問,若是真有人滿腹癡情,能叫忘川水沸……又怎會朝三暮四,意馬心猿?

只是如今徐判官不在此處,他縱使想誠心請教,也是無處叨擾。

趙殺這樣一想,人不禁出了片刻神,就這片刻工夫,他麾下鬼吏已經(jīng)把所有藥草采齊,遞到趙殺手中。

趙判官哪敢耽擱,把東西一一收好,人就縱身一躍,還從老地方跳下忘川,頃刻間回了人間。

只是還陽之后,趙王爺卻是渾身劇痛,遲遲睜不開眼睛。

他試了半天,眼皮還是重愈千斤,心中好生不解。隔了半天,才想到自己忘了服下?lián)Q骨托生丸,用的軀殼,還是先前頭破血流的那具軀殼。

趙判官日日見斷頭殘肢的厲鬼,判駭人聽聞的生前事,久經(jīng)沙場,此時并不驚慌,正準(zhǔn)備從識海中掏出一枚徐判官替他備下的換骨托生丸,臉上忽然沾了一滴guntang的水。

趙殺愣了一愣,以為是人間夜雨,可那水滴仍一滴一滴,接連不斷地落在他臉上,燙得像著了火。

趙判官心跳漸促,在心里暗暗數(shù)著數(shù),剛要破百的時候,嘴唇就被人狠狠咬住了。

趙殺一顆心猛地跳了一下,鼻翼間盡是清冷淡雅的藥材香,竟忘了自己數(shù)到何處。

是阿青來尋他了,是阿青在哭……

他丟下一個殘破軀殼,氣息全無地躺在后院,阿青只怕是被他嚇得狠了。

趙王爺想到此處,心中仿佛也受到了天大的驚嚇,心如擂鼓,一下下沉重地撞著胸口,先前沉重異常的眼皮,竟是硬生生地被他睜開了一條縫。

王府仍是深夜,晚風(fēng)寥落,露草垂垂,許青涵蒼白著臉,閉著眼睛,淚水一滴滴落在他臉上。

趙王爺被人揪住了一顆心,硬擠出嘶啞的聲音,笑道:“青涵,我沒事?!?/br>
許青涵渾身一震,半天才直起身來,稍稍松開他,似怨似恨地看著他,淚水止也止不住,咬著唇不肯說話。

趙殺試探著摸了摸袖袋,發(fā)現(xiàn)地府順來的藥材還在,臉上多少篤定了幾分,啞著嗓子,和聲細(xì)語地說:“真沒事,只是一時不慎……”

趙王爺說到這里,突然愣住了,許大夫身后,居然還站著人,隔著瘦弱的許大夫,只能看見一角鮮紅袍裾。

他愣了一愣,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阮情?”

那人站在陰暗中,一言不發(fā),確定趙殺無事,便搖搖頭,失魂落魄,一腳深一腳淺地走了。

趙殺瞪大了眼睛,試探著問:“阮情……是阿情么?阿情來找我了?”

許大夫靜靜看著他,似乎想看透這人有多薄情寡義。

究竟有多薄情寡義,才能在自己慟哭失聲,大失方寸,恨不得與他同生共死之時,連聲叫別人的名字?

許青涵看了片刻,終究挪開目光,于心中冷笑了幾聲,此時境遇,能怨得誰呢?

自己早知這人并非良人,依然入他彀中,把一顆癡心剖予他看,受他一時冷落,便能苦楚得落下淚來。

趙王爺早就看膩了他流淚,聽厭了他怨語,對他一番心思知道得清清楚楚。

既然知道了,卻依舊負(fù)他,如今能怨得誰呢?

許青涵心中像被人硬生生挖去一塊血rou,眼淚倒是不再落了。

第二十二章

而趙殺記掛著阮情,這些都未察覺。

他額上傷口早早被許青涵上過好藥,拿白紗裹了許多圈,如今血不再流,身上也有了力氣,憑著一股執(zhí)念,居然自己爬了起來,朝阮情的方向趔趄?qū)とァ?/br>
平時若讓他細(xì)細(xì)分辨,許大夫跟阮情自然是一般重要,哪邊都割舍不去。哪怕登時就天崩地裂,也斷然不會拋下許青涵。

可偏偏是這個關(guān)頭,偏偏來的是阮情,是阿情撞見了他與別人親熱。

是了,來人間許久,幾位債主早就清楚他稟性不堪、處處沾花惹草……唯獨阿情不知。

阿情常說,我心里只有王爺……他一心一意地戀慕自己,以為自己也一心一意地戀慕他。

這份蹩腳的情意,只瞞過了阿情。

他其實知道,自己分身乏術(shù)、處處破綻,就快瞞不住了。

可在這世上,就只有阮情從未起疑,還赤誠地愛他,以為兩個人就是一整個天地,縱然是假的……能多瞞一日也好。

趙王爺此時傷重,不能久行,幸虧阮情并未走遠(yuǎn),乖乖坐在兩人互訴衷情的花樹下,身形都隱在暗處。

趙殺從背后輕聲喊了他一句:“阿情,我……”

于這剎那間,他突然猜到阮情要說什么話。

而阮情果然開口,惶惶然地問:“王爺只喜歡我?”

趙殺渾身發(fā)顫,木愣愣地看著露在花影外的一角紅衣。

滿眼的紅,是他顛倒混亂無憑無據(jù)的夢,是殷紅花下唱旖旎小曲的人。

阮情似乎笑了,顫聲笑著問他:“那么……是最喜歡我?”

趙王爺猛地回過神來,脫口而出:“是,我最喜歡你?!?/br>
這話當(dāng)然是假的,只是趙殺仍記得那夜噩夢醒轉(zhuǎn)、寒風(fēng)穿胸之痛。

他仍記得前世糾葛中,自己似乎極后悔,沒有說這樣一句話。

哪怕今時今日,趙殺早已猜到,自己當(dāng)初那二十斤的情愛,是工工整整地勻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