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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定:“到底是何事,如此大驚小怪?”司徒將軍冷冷一笑,目光如刀鋒掃過。趙殺情不自禁地把屁股朝后挪了挪,先前的氣勢蕩然無存,還是許青涵從桌下伸出一只手來,摸摸他的手背,偷偷安撫了他一番。趙殺心有所感,看著許大夫清逸秀雅的面容,勉強振作了幾分,沉聲道:“本王公務(wù)纏身,沒空理會這等莽夫,青涵,我們走。”司徒靖明露出一線優(yōu)美的下頷,語氣似譏似嘲:“王爺這般殷勤,想必是府里已經(jīng)擺平了?!?/br>趙判官登時有些心虛氣短,一個勁地握著許大夫,催他起身。司徒將軍不知著了什么魔障,一句比一句說得陰毒:“府里剛迎進一名姓阮的小倌,又跟胞弟大被同眠,真是好胃口,好氣魄。青涵,你那日淋了雨,昏在將軍府前,不正是看清楚了這人?”趙殺臉色煞白,只覺這人要么裝聾作啞,要么出口傷人,實在是朝廷之恥,又使勁拉了許青涵一把,一門心思想打道回府。偏偏許青涵還坐著不動,指尖微顫,正要說些什么,就聽司徒靖明斷然道:“你明知他弟弟這幾日病體沉重,挑在今日登門,豈會有真心可言?”趙判官被他這樣攪合,氣得雙眼發(fā)紅,暴怒道:“虧我……還說了你許多好話!”許青涵原本還明明滅滅的眸光,徹底沉了下來,站起身來,擋在兩人之間,低低說了一句:“我送趙王爺出去。”說著,就牽了趙殺的手,將他一路拽到門外。唯留那司徒靖明僵在原地,等兩人去得遠了,才從懷里取出一塊小小木牌,默默摩挲了一番,半晌方道:“那人豈會有真心可言?!?/br>趙判官站在將軍府前,被街上涼風一吹,總算回過神來,先前滿懷豪情壯志,帶了一幫武師風風光光地來迎人,如今懷中空空不說,連王府武師都丟了,仿佛憑空發(fā)了一場虛空大夢,聚散離合,不過轉(zhuǎn)瞬,身形不免有些搖晃。眼看許青涵施施然朝自己行了個禮,就要掩門,到底是不甘心,啞著嗓子喝住了:“青涵,跟我回去吧?!?/br>許大夫脊背挺得筆直,沖他輕輕淺淺地一笑:“要是回去了,王爺想怎么安置我?”趙殺還以為有回旋的余地,鄭重其事地應(yīng)道:“自然住原來的地方。你種的那堆雜草,大半都活了?!?/br>許青涵聽了,知道他說的是藥圃,淺笑著點了點頭,卻不曾挪動半步。趙殺不知為何,一陣心浮氣躁,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我一直親手照看?!?/br>許青涵聽了這些情話,雖然心動,但更多的是妒意,勉強笑道:“要是我跟王爺回去,和幾位貴客起了沖突,該如何是好?”趙殺聽得頭大如斗,煩悶之間,竟把心里話都說了出來:“你一身的力氣,他們又打不過……”話一出口,想再收回,已是遲了。許青涵怔怔看著他,一身白袍在風里翻滾,越發(fā)顯出腰身細窄、清雅柔弱的氣質(zhì)來,眼睛里水氣氤氳,淚光在眼眶里打了個轉(zhuǎn),才慘笑道:“是了,阿情生得嬌弱,王爺那名弟弟亦是可愛可憐,我患上風寒也能自行診治,難怪王爺沒有半分回護之心?!?/br>趙判官腦袋嗡嗡直響,正想說一些有失身份的話,上前摟一摟抱一抱,把顏面全不顧了,卻看見許青涵往將軍府門口的石獅上用力一拍,那獅頭嘩嘩落下許多石屑來,留下極深的一個掌印。許大夫凄苦萬分地望著趙殺:“難道我就……不需要人護著嗎?”趙殺瞠目結(jié)舌,臉色從青到白變了幾回,“不需要”這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多虧他智珠在握,硬生生忍住了,昧著良心道:“自、自然要的?!?/br>許青涵似乎稍稍好受了些,等低下頭來,望見自己的掌心,眼眶又是一紅:“王爺,我的手……”趙殺聽到這句話,總算涌起一腔憐愛之心,抓過那只手細細一看,卻發(fā)現(xiàn)他掌心至多不過微微泛紅,連皮都不曾破,一時啞然。許青涵以為王爺也跟他一般痛惜難言,心里頗有些寬慰,強笑道:“都有些發(fā)麻了,但青涵身微命賤,這點小傷……無妨?!?/br>趙判官張了張口,心里轉(zhuǎn)過千百個念頭,最終還是色令智昏,往許大夫手上輕輕吹了幾口氣。許青涵被他這樣哄了一陣,胸口那股怨氣漸漸化作癡癡纏纏的線,徹底忘了原先閉門送客的打算,滿心想著好好朝趙殺訴一訴衷腸。可他還沒偎依過去,兩名趙王府的小廝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隔著老遠便喊:“王爺,不好啦!”趙殺頓時想起兩人還站在路邊,不知被多少人撞見jian情,忙把手一縮,正色道:“何事大驚小怪?”一位小廝急急稟道:“阮公子說有一道題解不出,一個人出了院子,奔著王爺屋里去了,攔也攔不住,只怕已經(jīng)到了!”另一名小廝亦急道:“王爺讓我看著那病鬼,他剛醒轉(zhuǎn)過來,就喊著要見王爺,不知誰提了一句王爺不回來過夜,他就伏在床頭一個勁地咳血!”趙殺聽得心口一窒,正要怒斥幾句,斷了這些人一口一個病鬼的歪風,又有兩名小廝跑過來,嘴里嚷嚷著:“阮公子已經(jīng)到了門口,說王爺與他如膠似漆,此生不渝,眼淚汪汪地問我們?yōu)槭裁床环潘M去……”“王爺,那病鬼在屋里聽到這句話,又咳了一口血!”趙殺臉色煞白,匆匆看了許青涵一眼,胡亂拱了拱手道:“青涵,你既然心意已決,我先行一步,改日再來看你?!?/br>許大夫聽得臉色鐵青,也不知道至此一別要等到何年何月,稍一猶豫便上前一步,牽了趙殺,微微笑道:“救人要緊,我同王爺一道去吧。”趙殺半驚半喜,萬萬想不到許青涵會突然應(yīng)允,心急如焚之際,也顧不上細想,同他手牽手上了馬車。兩人一路緊趕慢趕,進得趙王府,果然看見阮情被堵在門前,三四十名護衛(wèi)死死護住門板。阮情憑蠻力闖了幾次,總差那最后一線,聽到聲響回過頭來,看見是趙殺,才揉了揉通紅的眼眶,破涕為笑:“我以為王爺……在屋里……”趙殺沉著臉,將脊背挺得筆直,祭出一身王霸之氣,有心狠狠訓(xùn)他一通,誰知阮情先前哭得太兇,話說了一半,打了幾個嗝,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下去:“……做見不得人的事。”趙判官身形一僵,眼睜睜看著阮情擦完眼淚,用手里攥著的尖頭銀簪將長發(fā)一綰,笑盈盈地湊上前,嬌聲埋怨道:“阿情還以為趙王爺負了心,只想跟王爺一道死了,幸好是誤會一場。”趙殺聽到此處,臉色也跟死了一樣,青中泛白,比地府當差的時候更加慘淡。阮情見他默然不語,還一頭霧水,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