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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流盡眼淚,面前的景象在他眼中支離破碎,他搖搖頭,移開手臂,卻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xue。此刻童以恒才發(fā)覺,恐懼到盡頭,眼前什么也沒有了。辛加閉上了眼睛。剎那間,他高舉手臂,朝天開槍,直至子彈用盡。他痛苦不堪,窮盡最后一絲氣力,將手槍擲進滾滾波濤之中。小桂失聲大笑,“活著吧,像我一樣活著吧?!?/br>門鈴不斷地響,又有人不停拍門,辛加全然不顧,他全身痛得厲害,只想吃下止痛的藥片,大口大口灌水,最好睡上一覺,睜開眼睛就是死亡。然而止痛片毫無用處,他還是疼,疼得只想破開自己的胸膛,把心挖出來,叫它別一個勁跳,叫它停下來,停下!門驟然拉開,童以恒攔住要往前走的辛加,“你去哪里?你脖子上有傷,我?guī)闳タ瘁t(yī)生!”“我要去找他,童先生回去吧。”辛加戴上頭盔,推開童以恒自顧自地走。“不行,你現在不能去。”童以恒不能讓他邁開一步。辛加用力地揉著紅腫的眼睛,“你別管我了,童先生?!?/br>他嘆息道,“你別管我了?!?/br>天近黃昏,云靄沉沉,長天闊地,盡是無聲凝固的暮色,時間凝成琥珀,寒冬永日停留,再也無法消逝。這樣寂寂的時分,總叫人昏昏欲睡,小桂躺在胡桃木搖椅上,椅上鋪滿明艷可愛的抱枕,檸檬黃的桃花粉的,擠擠挨挨,像豆莢里圓滾滾胖嘟嘟的一窩小果實。小桂安然假寐,搖椅輕輕晃動,仿佛在向誰親昵地撒嬌。忽而膝上傳來一份溫熱的重量,阿綠枕在小桂腿上,像一個索吻卻羞于說出口的大男孩,“對不起,我回來晚了?!?/br>小桂沒有應聲,雙手輕柔地撫摸阿綠的發(fā),分別一些日子,他的頭發(fā)些許長了,十指在他發(fā)絲間撫慰,小桂輕聲笑了,仿佛是極軟的一句呢喃。“我們……我們……”阿綠瞇起雙眼,大約是長途跋涉后十分疲倦,在墜入夢鄉(xiāng)前說著悄悄話一般,“我們也請一個大律師,一個不夠就兩個……把這些事情了結之后,我也不干這一行了,不彈貝斯了,跟你回美國,要是你不想回去,我們就留在這里,我做代購養(yǎng)你。”“你這樣的,得要多少錢才養(yǎng)得起啊。”阿綠低笑道,“哎,你什么時候變這么好看的,以前上學我怎么沒發(fā)覺,唉,走寶?!?/br>小桂受到夸贊,面上笑意更深,他抬頭望向暮色四合的天際,看到云的最深處。“我以前太膽小了。”阿綠憶起往事,“真的,別看我這樣,幫你出過一次頭就整天提心吊膽,就怕被別人圍起來打,怕得課也聽不進去?!?/br>小桂笑得身體輕輕抖動,阿綠也許很是羞赧,不愿意抬起頭。天色已然十分黯淡,兩人靠坐著,影子融在了一處,朦朧中,依稀辨不清對方的面容。仿佛是過去了漫長的歲月,又仿佛只消逝了眨眼的一個瞬間,阿綠枕在小桂膝頭,他閉上了眼,“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你到底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辛加與童以恒被攔在別墅區(qū)前,主人沒有應答,保安堅決不讓進去,不耐煩地揮手驅趕。四野寂靜,這處遠離市中心的別墅區(qū)只比往常更加安靜,路上,一人行尸走rou般向前走來。阿綠雙手捧著鮮血,慘白路燈下,他的臉龐也沾上了點點血跡。小桂無聲地笑了,他眼里盛滿淚水,如同沉入湖底的夜空,甜蜜又心碎。一記槍聲驟然響起。小桂開槍擊穿了自己的頭顱,淋漓鮮血驟雨般灑落一地。“幫幫我?!卑⒕G哀聲道,“辛加,幫幫我?!?/br>保安駭得雙腿發(fā)軟,攀著桌子哆哆嗦嗦地報警。辛加渾身冷得透徹,他徑自走開,愈走愈快,卻不知道要到哪兒去。四周暗影重重,深不見底,無處可逃。他步伐愈加急促,最后逃也似的狂奔起來,仿佛身后是急速崩潰的懸崖峭壁,他退無可退,窮途末路。濃黑的天幕潑墨似的塌陷下來,辛加只覺身上有千鈞重量,胸中有巨石壓填,他支撐不住,跪倒在地,胸膛中腥臭的rou末血塊,附體的魑魅魍魎洶涌而出。他搖搖晃晃站起來,只覺眼中又痛又澀,抬手一抹,竟看見滿手腥濃血液。他終于失去意識,重重摔倒在地。“現插播一條最新消息,今日傍晚我市西郊半山別墅區(qū)發(fā)生了一起槍擊案,據現場消息,一名男子中槍,當場身亡,警方已將涉案人員帶走調查……據消息人士稱,該名人員與日前涉及謀殺的某藝人同屬一間公司……兩案或存在一定聯系,我們的節(jié)目將會密切關注事件發(fā)展……”病房里的壁掛電視正播放著夜間節(jié)目,辛加已經醒來,他躺在病床上,仿佛從一場漫長的午后睡眠中蘇醒,然而脖頸處的淤青卻觸目驚心。他眼中迷迷蒙蒙,瞧見童先生來了,不說一句半話,輕輕笑了。童以恒把四周的簾子打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巴掌似的,像是叫誰小心翼翼的捧起來。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問道,“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外頭三兩個陪床家屬正看著電視,間或聊聊天,說著些病中瑣事。童以恒探出頭去,客氣道,“勞駕,可以把電視關了嗎?”幾人爽快地答應,不多時病房里的燈也熄滅了,只剩些窸窸窣窣的聲響,像夏夜里草叢中的蟲鳴,并不吵鬧,卻催人入眠。黑夜里,辛加掀開棉被的一角,“童童,到這兒來睡吧?!?/br>“我沒洗澡,身上挺臟的。”童以恒輕聲道。“沒關系,我也很臟?!?/br>童以恒脫下大衣,仔仔細細疊好放在椅子上,輕手輕腳躺進那個泛著淡淡消毒水氣味的被窩。床是這樣小,辛加像從前一樣,蜷著身體依偎在他懷抱里。許久,辛加翻了個身,童以恒探過手,輕柔地擦去辛加臉上的淚,“睡不著?我給你唱個歌?!?/br>他輕聲在辛加耳邊哼著歌謠,長夜里朦朦朧朧,吐字不清,甚至還有些滑稽——“愿我會……帶你到天空去……活到一千歲……有你在身邊多樂趣……”歲月在此刻間開始模糊。童以恒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空白茫然,日光白慘慘的,他孤身躺在床上,直到護士前來催促他挪位。護士翻翻手里的記錄本,頭也不抬,“這床的病人軟組織挫傷,經過一晚留院觀察后沒有出現腦震蕩癥狀,已經出院走了?!?/br>童以恒慢吞吞走著,到醫(yī)院對面的快餐店點了份豆?jié){油條,油條炸